周長安點頭如搗蒜的答應著,先去馬棚那邊找到馬六,讓他開年就找好牲畜來源什麼的。然後有急匆匆的駕車往陳府趕去。

現在陳布政使正在書房召見宗澤跟陳正深,方才正深找他,說是有要緊事說,他還當是兒子讀書的事呢。結果一叫進來,竟然說的是賑災的事。

聽兒子大概的講完,陳繼開心中直道:可也,可也。聽說是他同學陳宗澤出的,立即讓人將他帶到書房來。

兩人一見面,陳繼開就打量了一番宗澤,只見此子長身玉立,長得俊秀非常,端得是氣質斐然。先前聽得正深講是他出的主意,一聽這主意甚是老辣,陳繼開還道這陳宗澤是個心思狡詐之輩呢,沒想到見到的是這樣一個目朗神清的俊秀少年。

要說長的好就是吃得開,陳繼開原先心中對宗澤是多有猜疑的,可一見宗澤這玉樹臨風的樣兒,直覺這年輕人聰明神慧,日後當是能魚出龍門的。

心態放好了陳布政使對宗澤也客氣了好多,讓他坐下後,就問道:“聽正深講,這主意是你出的,恐正深剛才說的有不盡之處,你現在再仔細的跟我說說吧。”

於是宗澤就細細的將自己的計劃又說了一遍:“……賑災講究的就是時效,時間緊,不能拖的。既然目前官倉已是出不了糧的。那何不從民間想辦法呢。西京城中的大糧商手中的糧食恐怕跟官倉相比也不遑多讓的。宗澤就想,不如就從他們著手好了。”

“不過,要這些個大糧商出糧食,光說肯定是不行的。商人逐利,此乃天性。既然如此,就讓他們覺得這筆買賣劃算,有利可圖。只要他們覺得這筆買賣可賺,估計大人您稍稍透點口風就會讓他們找上門的。”見布政使讓他說話,宗澤也不廢話,一連串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陳布政使繼續問道:“你說的方法如果成功了也算可行,但要怎樣才能讓那些商人覺得有利可圖呢?”

宗澤道:“回大人,宗澤認為,世人逐利,無非是名利二字。這次,我們可以讓這些出糧賑災的商人名利雙收。就是,這次所有的賑災款項全部由出糧之人墊付出,來年整個陽左甚至其他更廣地方的收成,由這些大商人優先收購,甚至,可以跟官倉做買賣什麼的,這具體還要看布政使大人如何安排了,宗澤這裡說的不過是一個想法,恐是多有不及之處的。”

“這是利的一方面。還有名的一方面,這些個商人錢估計是不缺了,缺的就是個名聲,到時由官府出面向朝廷請命,給賞個仁善鄉裡的牌匾什麼的;或者再實惠點,賞他們一個科舉出仕的名額也可以。”宗澤急急說完,趕緊對陳布政使拱手作揖道:“這些都是學生的一點淺見,如有不妥之處,還請大人勿怪。”

陳繼開聽宗澤說話,一直都沒打斷,就是覺得此子說的頗是在點子上,聽得宗澤說完後的賠罪話,輕輕一笑道:“無妨,你說的好些也在理。這怎能怪罪的。”

然後又問了宗澤一些話,覺得差不多,就讓宗澤跟正深二人出去,自己立即招來幕僚商議此事。

見陳繼開召見,幾個得力幕僚趕緊趕過來,資歷最老的方師爺見布政使臉上有喜色,趕緊問道:“東翁如此高興,莫非事情有了轉機?我看剛才管家在吩咐卸車馬,這是明天不去陽左了麼?”

陳布政使笑道:“不去了。我有了新的主意,來,來,我們坐下好好商議一下。”

陳布政使他們就宗澤剛才的主意商議著。陳正深也在跟宗澤說著剛才的事兒:“宗澤你可真行,於讀書一道我是向來不輸人,但于思謀一道我還是差你良多啊。”

宗澤趕緊道:“正深兄客氣了,宗澤也是突然的一點胡思亂想想,碰巧而已。”

陳正深搖搖頭道:“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謹慎,你,我還不知道的麼?”宗澤聞言嘿嘿一笑,也不再說什麼謙虛的話了。

陳正深又接著道:“方才你沒進去之前。我已將我們想做牲畜生意的事,我也跟父親說了。父親沒有說什麼,想來這事兒是能成的。”

兩人正說著呢,這時,門房來報:“周長安周公子到了。”陳正深趕緊道:“快請,快將周公子請到我院子裡去。”一邊吩咐人,一邊帶著宗澤往自己院兒裡去了。

兩人坐定慢慢的喝著茶等周長安,剛抿了兩口,周長安就進來了。一進門就興奮的道:“成了,成了。我祖父同意了。還將我們家經年做這一行的老人馬六給我了。你們呢,可有說服布政使大人。”

陳正深笑道:“周少傅都說好的事兒,我父親如何會拒絕。我父親已經同意了,既然大家沒有異議,我們按計劃做就行了。”

見他們兩家都已經同意,宗澤道:“好極了,既然大家都認為可做,那我們就放手去做好了。不過,在做之前,該說的我們還是要說清楚的。這分成之事,我們可得先談好了。”

聽得宗澤說要談分紅的事,陳正深跟周長安都書生意氣的說:“我們兄弟之間,幹嘛分那麼清。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等賺了錢再說。”

宗澤搖頭道:“不行,正因為兄弟,更要分清,親兄弟明算賬。可不能因此傷了我們兄弟情誼。我看兩位兄長對此也是經驗不多的,那宗澤就做主了。這樣,兩位兄長一人四成,宗澤也厚著臉皮要兩成了。”

聽得宗澤這樣說,陳正深兩人堅辭不受,非要三人平分才好。宗澤哪會如此不上道,只能委婉的提醒他們,這次雖是他們提出來的,但借的勢卻是他們家裡的,太少了,恐怕家裡臉面不好看。

末了,宗澤委婉道:“宗澤不過出了一點主意,到時再讓人跑跑腿兒的。能得兩成已是很不錯了,你們可千萬不要再推了。”

陳正深跟周長安都是聰明人,宗澤話裡的未盡之意他們也聽出來了。陳正深心道,宗澤謹慎,他沒什麼根基,小心點也是應該,這次事要是成了,估計兩分的利錢也是很夠看了,於是也就由著他了。

不過周長安卻是舉一反三,是啊,這次雖說借的是自家的名頭,自己也要跑跑腿什麼的;但到底比不過陳家於此事的臉面的,而且不光是臉面的問題,到時拿銀子也得陳家在裡面出力的。自家分成可不能跟陳家平起平坐,必得矮上一頭才是。

陳家已是得了四分,不好再加的,於是周長安就對他們說道:“宗澤這分法還是有點不妥的,我們家可沒那麼大功勞能得四分的,這次是宗澤起的頭,只得兩分,也忒委屈了一點。這樣,我們家的四分改成三分五,那餘出來的半分就給宗澤,宗澤得兩分五。”

宗澤當即表示拒絕,陳正深聞言也表示要少掉半分,幾人一通吵鬧,最後,周長安拿出橫脾氣道:“行了,別說了,這事兒再這樣扯下去還沒完了。就這樣定了,正深四分,我三分半,宗澤兩分半。來來來,拿紙筆過來。既然宗澤都說了親兄弟明算賬的,那就正式點,立好契書。”

宗澤見這也扯了一陣了,算了,錢誰還嫌多呢,既然周長安有心要給,那自己就受了就是。

計議已畢,宗澤婉拒了陳府的留飯,直說時間緊,要趕緊回去跟陶勇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