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澤想了想, 上前拱手道:“回大人, 學生認為可以直接去信給阿合馬。但可以寫的模稜兩可點。”

“哦,怎麼個模稜兩可法?”黃總兵很感興趣的問道。

宗澤道:“我們將信寫的隱隱約約, 一邊透出木疊兒的痕跡;一邊措辭嚴厲點,擺出要跟他大幹一場的樣子。阿合馬現在肯定是一切以他順利繼位為主, 那必定是想和為上的, 到時我們再多要點好處也可以的。”

聽得宗澤之言,旁邊的幕僚道:“陳公子此主意雖是不錯, 可是阿合馬又不傻,恐怕看得出我們詐他。”

宗澤道:“無妨,就算他看出也必會答應的。正如先前所說, 他現在必定是一切以拿到王位為主, 對影響他繼位的所有因素, 他必定會小心為上的。因此,就算是他已經看出, 也必會退一步的。”

黃總兵點頭道:“不錯,什麼都沒有他王位重要的, 他一定會同意我們要求的。我們就來想想怎麼來寫這封信。”

這時,旁邊一個老成的幕僚走上前來, 對黃總兵道:“大人, 鄙人認為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先前我們只是猜想,包括現在,我們也還沒拿到真憑實據。只是根據那兩人的只言片語得出結論。萬一,此事, 不是木疊兒所為,而是阿合馬為了增加他上位的威望,真得想借機挑事,進攻我們呢?如果我們現在就此去信,會否給了他進攻我們的理由?”

黃總兵沒有答話,目光投向宗澤。

宗澤對著這幕僚答道:“這位先生所言也不無可能。但是,正因為如此,學生更篤定此事不會是阿合馬所為。因為,如果真如您所說,阿合馬為了威望而趁我們受災之時前來進攻,想向我們拿到好處的話,那他就不會輕易的讓我們發現了。”

宗澤轉向黃總兵道:“當日橋上對仗,還有今日路上攔截我們的,我們都有發現明顯的戎人身形。現在想想,我們為何能在那麼多的流民中,很快能注意到他們戎人的身形,看來,肯定是有人想讓我們故意發現的。”

“而且,這些戎人也沒立刻糾集上大隊人馬前來進攻,而只是東一下,西一下的四處點火。如果真是阿合馬所為,現在情勢對他非常緊張,他沒那精力跟我們慢慢耗,肯定是要速戰速決的。所以,他是不可能派出小撮人馬故意來挑釁的。”宗澤繼續道。

黃總兵聽完,一拍桌子:“說的有道理。如果是要速戰速決,阿合馬一定會趁我們對付流民之機,集合精銳迅速進攻的。看來,這次是木疊兒挑事無疑了。”

說完,黃總兵又對著旁邊坐這的長髯謀士道:“許公以為如何?”

這個長髯謀士聽得黃總兵問話,捋了幾下胡須道:“鄙人認為陳公子說的甚是有道理。大人盡可去信即可。不過,這信,待我等好好理理才是。”

“還有,我們也給王巡撫那邊去封信,將我們給阿合馬去信的內容附上一份兒才好。聖上那裡,大人也要趕緊擬好條陳,讓人八百裡加急呈上才好。”許公一條條的吩咐著。

宗澤聽得這許公滴水不漏的吩咐著,真是佩服得不行,這才是專業人才啊。將所有的可能的隱患全部掐死在搖籃之中。

一軍統帥擅自給敵方去信,那也是大忌啊。許公這樣一安排,各處該報備的人都報備到了,也就無礙了。

事情已經商量好了,至於後面的事就跟宗澤無關了,讓他們自去問戎人要好處去了。

這邊議定,這時有小校進來報說:“大帥,轅門外,有一自稱為秦惟庸的人求見。”

黃總兵雖不是文人,但對終南書院山長的大名還是知曉。命人將將秦山長請進來。

揮退幕僚,讓他們好好理信後,就又開始處理起日常軍務來。

宗澤跟真如坐在一邊,不敢言語。宗澤有心出去,但,軍營之中,不得擅自走動的禁令就算宗澤從未在軍中打滾,他也是知曉的。

乖乖的坐了一陣,這時又有小校來報,秦山長進來了。

黃總兵聞言,趕緊起身出了大帳迎接。雖是常年在軍營裡打滾,但黃總兵對那些讀書人的道道還是知道一些的。對於一省文人執牛耳者,那是要給予相當的禮遇的。

看到秦山長,緊隨黃總兵之後的宗澤,趕緊上前見禮。看到宗澤安然無恙,秦山長欣慰一笑,跟黃總兵二人互相見禮,寒暄幾句。

跟在秦山長身後的丁全卻是沒有秦山長淡定,看到宗澤,立馬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軍營重地,哪能讓人如此喧嘩,很快,黃總兵帳前小兵,拎起丁全就扔進了大帳。宗澤趕緊跟進去囑咐他:“丁全,看到我應該高興才是,不準再哭了。”

丁全剛才也是激動,現在一見旁邊虎視眈眈的兵勇,哪敢再嚎,趕緊收住淚點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