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安聞言笑道:“就知道你們會在這兒等我的。我出自西京西柳堂周家。”

這個堂號宗澤卻是不知,沒多大反應,但陳正深卻是道:“哦,原來長安兄竟然是周少傅家的。”

宗澤之前已對這終南書院的同學背景有一定的心理準備的。可沒想到,今天這頓酒,竟然一個是海寧陳家的,一個是周有丁周少傅家的。雖然,周長安謙虛他爺爺是早已致仕,可是,周少傅的故舊遍天下,兒孫俱是得力,這點也是重所周知的。

這頓酒,宗澤真是吃的新潮彭拜。宗澤雖不是那等諂媚之輩,但是再怎麼標榜讀書人清高孤傲,不為世俗所動的。但是人在凡塵走,哪能不為凡塵所動呢,能跟這些名門之後一起飲酒談天,真是讓宗澤振奮不已。

宗澤更是堅定了一定要讀出名堂來的決心。今日自己感嘆驚訝於別人的出身,他日,自己必當出人頭地,為他這一脈闖出名堂來,也讓後世子孫跟別人報出家門時,受到別人的感嘆羨慕。

書院重地,一向是要求學子言行端莊的。幾人吃得幾杯酒,稍稍盡興後就不敢再喝了。可不能喝的醉醺醺的回書院,要是被學錄抓住了,“行”可是會扣分的。

三人回到書院,宗澤進到寢室時,丁全已經將洗嗽之物備好。宗澤讓他退下後,洗嗽過後,稍稍醒了醒酒,就又拿出書來看了起來。

今日比試就是因為自己學識不夠,而不能不當眾認輸。先前自己讀書的路子太窄了,現在可得將該補齊的補齊。當然《四書五經》不能拉下,這可是自己科考的根本。宗澤今天仍然是學到了子時才行休息。

宗澤跟周長安的昨日的這場比試,整個書院都傳遍了。衛教諭也是知道了。今日早課結束後,衛教諭就將宗澤叫到致公堂裡的靜思樓。這個靜思樓有點類似於現代的老師辦公室。

這是衛教諭第二次單獨叫自己來了,第一次就是放水給自己,第二次就是這次了。

雖衛教諭還沒開口,宗澤大概也猜到必是跟昨天的比試又關了。莫非老師認為自己昨天太高調了?畢竟是才來一個月都不到新生,按照時下對文人的要求,就是要謙遜低調,昨天這樣做,好像是有違對文人謙遜的要求?宗澤忐忑不安的想著。

還好衛教諭沒讓宗澤想太久,直接開口問道:“昨日你跟周長安比試了?”宗澤趕緊答道:“是的。”

衛教諭繼續問道:“你是為何要跟他大張旗鼓的當眾比試呢。”

宗澤答道:“學生前日考了季考外舍第一,同窗們多有疑慮。昨天周同學當眾向我挑戰,我也就應了。老師,可是學生做錯了?”

衛教諭道:“應戰之事你雖有錯,但也不算大錯。不過,雖然無大錯,可錯也不小。男子必要頂天立地,既然別人挑戰,你應戰也是正理。可是,應戰也有多種應法。你這種被他人所激,腦袋一熱的就下場,實在是思慮不當。你可有想過,能向你挑戰之人,必定是認為自己才學有過人之處的人。你毫無準備就貿然下場,昨天你雖沒輸,可僥幸佔了多少,你可有估過?”

見宗澤的神情由不卑變的若有所思的低下頭,衛教諭接著道:“昨日之事,你可以看成一個例子。由彼及此,他日如果遇到比這更大的挑戰時;你會不會不做任何預估,憑著一腔孤勇就貿然向前,以至於危及你聲譽前程甚至生命。”

宗澤被老師這番話說的額角滴汗,老師說的沒錯,自己昨天就是預估不夠匆匆下場,以至於不得不當場棄題認輸。趕緊拱手深揖:“多謝老師教誨。學生知錯了。”

“你知錯就好,日後做事,要思慮周全才好。不過,你昨日匆匆下場,能連贏兩場也是不錯。好了,你下去吧,日後切記不可莽撞。還有對你不足之處,要多加勤學補進。當然,現在擅長的也不可固步不前,以致荒廢。所以,你日後還是要多加苦讀才是,萬不可懈怠了。”衛教諭深諳打了棒子給甜棗的道理,這個學生天資過人,身上的枝節需要修剪,但不能剪的太過,傷了元氣。說完不足,又勉勵了一番才讓宗澤退下。

宗澤也知道自己的出身決定了自己是沒有捷徑可走的,不用老師緊皮子,也是知道要努力的。起早貪黑是他讀書必備的利器,就這樣苦讀到四月底,馬上又是孟月考試了。

何謂孟月、仲月、季月?這是一年分四季,一季三個月;每季的第一月就是孟月,第二月就是仲月,第三個月就是季月。像上次宗澤考試之所以叫季考,就是因為三月是第一季度的最後一月。

孟月考試是試本經義一道,宗澤的本經是《詩經》。宗澤更是要全力以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