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友然害怕了,大聲叫屈的被拖了下去,沒過一會兒,行刑的人進來稟報:“稟大人,那馮友然受不住打,已是鬆口要招。”

周提學示意帶進來。馮友然被帶進來後,滿身爆汗的求饒:“提學大人,我說,我說。”

周提學冷哼一聲道:“說吧。”

於是,這馮友然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原來這馮友然是劉新會的表弟,他從小父親就故去了,因此他從小就跟著寡母在外祖家長大。他跟外祖家的感情很好,跟表哥劉新會的感情也是好的不得了。他們母子依附於劉家,劉家對他恩重如山,自己一心想著要報答,而且母親也是多次教誨要他報恩於外祖家。

可前些時候,江松濤陳宗澤他們在背後使壞,使得謝知府將劉家好一頓打壓,讓外祖家的好些家産都被罰沒,也讓他們母子度日艱難了許多。而且才氣斐然的表哥也被盡斷前程,他更是恨陳宗澤江松濤二人入骨。可恨二人步步高中,他卻無力阻攔。

聽完馮友然的話,宗澤冷冷一笑的問道:“你既恨我們入骨,更會知道,怎樣才能打擊到我們。如果在功名上超過我們,不是更好嗎。這次府試你成績也不錯,能坐提堂號,想必成績必是前二十名的。如此成績,這次院試只要正常發揮,有很大的機率考上秀才的。緣何會做出這種有可能使你前程盡斷之事?你不傻,不會無緣無故做下如此沖動之事的。所以,從中看出,你沒有說實話。想是另有內情。”

周提學被宗澤一提醒,也嚴厲的看向馮友然:“說,你究竟為何要重傷、誣告同學?!要是再敢顧左右而言他,本官再行板子伺候。”

周提學氣場全開,威壓重重的看著馮友然。馮友然剛才已被敲過板子了,知道這滋味真是難受。看來,要是再不說,還得捱打。稍稍遲疑了一下,就開始全都說了出來,而且越說越多。

能做出當庭重傷仇人的事的人,能有多少膽量城府,能有多少頭腦呢。於是宗澤就看到這個蠢貨,將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全說了。

他對外祖劉家有感情不錯,恨宗澤他們也不假。但是,這都不足以讓他毀斷前程來對付宗澤他們。

原來,最主要的是,他這次府試的成績是注水的,是他們提前拿到了試題,提前請人做好了後,他背誦好了,直接填在卷子上,才能得出這成績的。

這馮友然雖一直跟著劉新會一起讀書,卻一直沒讀出什麼名堂來。剛好,二舅這次買考題給劉新會,他也順道沾了光,所以才得這個成績。

本來這次都計劃的好好的,府試買題,院試也依葫蘆畫瓢的買,必會讓他們得了秀才的。可是,劉家被削,他也沒有支援了,只得硬著頭皮來應考。這次考試全憑真本事,他就現了原形。

知道自己這次是過不了院試了,想著外祖及母親對自己的期望,十分害怕回去無法交待,更是擔心自己日後再也不能更進一步。想著之前的意氣風發,現在更是頹然,因此這兩天考試頗是煎熬。

可他煎熬的時候,那陳宗澤卻是風光無比。再看江松濤的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對比二人,更顯自己悽涼,更是恨絕了二人斷了自己的前程。

心中懷恨,可惜一直沒有辦法對付他們。剛好,今晚留宿貢院,在差役的監看下洗漱時,他發現地上有截竹簡就偷偷的藏了起來。

馮友然當時藏著竹簡也沒想著要幹嘛,只是下意識的藏著。後來,就寢時,他發現那江松濤就在他旁邊,當時他就福臨心至的發現機會來了。不過他也怕,但是剋制了好幾次沒有剋制住,所以最後趁江松濤不備時下手了。

宗澤聽得這蠢貨之言,恨不能將頭埋到膝蓋裡,這個蠢貨,你說你恨我們二人對付你外祖,心中不忿,想要報複就好了嘛。幹嘛要說買考題的事呢?

估計謝知府知道這馮友然說的話也要吐血了,你將府試買題的事跟周提學講了,這不是擺明告訴周提學,謝知府這次主持的府試有很大的問題嘛,就算結果是公允的,萬一有心人追究,謝知府一個失察之罪是跑不了的。

宗澤心道,這下,馮友然你可是將你外祖家害慘了。謝知府是不會放過他們的了。這次,謝知府對付他們肯定不會只是罰沒一點家産了事的了的。

周公明沒曾想到,今日問個學子傷人事件,竟能問出如此內幕出來。心下得意,這謝思升這次府試竟出了如此大事,看來,這次自己必能讓謝思升大大的欠一份自己的人情了。

事情問清楚了,周提學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明天還有一天院試未完成呢。還要接著辛苦,不必在此事上耽誤過久。

於是,周提學就開口說道:“此事已明,這馮友然重傷同學,其情可怖,必要重懲才是。”說道這裡,周提學看著江松濤問道:“以他過錯,本官要重重懲處,他跟你也算同學一場,你可是要為他求情一二。”

不妨聽到周提學如此之問,宗澤一愣,暗道周提學這個問題刁鑽。可不刁鑽麼,江松濤如果不求情,那就是心腸過硬,沒有仁愛之心;如果真要求情吧,那給人的感覺不是虛假太過,就是沒有立場,軟弱過度了,畢竟這馮友然可是讓他受了重傷的呢。

江松濤聽得周提學所問,稍稍遲疑了下,躬身答道:“提學大人,馮友然今日做下之事,實在用心險惡。我覺得不可求情。站在私心的角度,學生不願求情。站在滿場考生同學的角度,更不能求情,這馮友然所做之事雖小,可其情卻是可怖的,這次他不忿對付的只是學生一人;可萬一他要對付的是大家呢,貢院重地火燭遍地,學子滿員,萬一他縱火或是什麼的呢?不由得人不驚恐。”

想不到這江松濤竟然能有如此急智,能在如此短短的時間裡回答的這麼周全,周公明暗自點頭,這次金洲之行可真是發現了幾個好苗子。

心中點頭的周提學,面上卻是不置可否。問完江松濤,他又將槍口對準了宗澤:“陳宗澤,方才江松濤之言,你以為如何?”

宗澤想了想,拱手答道:“回大人,宗澤覺得江師兄此言甚是。確實不應給馮友然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