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不淵終於肯開口說話,聲音已經不可忽視的顫抖著,“好......我輸了,我徹底輸了,我說,我什麼都說。”

蒙古王子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韃子兇殘,但極有血性,這也是為何趙慎沒有將他弄死,而是將他押到了劉不淵這邊的緣故。

即便是殺了這人,他也不會說什麼,既然如何,不如讓劉不淵開口。

趙翼回頭吩咐了護院,讓他將劉不淵所言一字一句記了下來。

劉不淵的嗓音悠長無力,像一個等待死亡的人,“沒錯,當初我提供書信的確是有人偽造,但我並不知是誰所為。至於王大人的筆跡,是他當年的學生羅新建,也就是如今戶部侍郎羅大人偷偷臨摹出來的。”

“還有蒙古王子的筆跡,就是他本人所寫。當年有人聯手韃子,誣陷了王家。”

劉不淵所說的一切,與趙翼等人的猜測幾乎一致。

可現在問題來了,劉不淵日後可以作為認證,但物證又該去哪裡弄?

趙翼這時問了一句,“沒記錯的話,劉不淵你當初已經在刑部任職,能讓你冒著殺頭大罪也要假遞證據的人肯定大有大路。說!當初你是受誰指使?”

劉不淵看著趙翼的堅毅的眼神,說出了三個字,“溫昌遠。”

趙翼與公孫月對視了一眼。

溫昌遠不是旁人,正是本朝次輔溫茂盛的獨子。

溫茂盛雖是個狠角色,手段奸佞,老謀深算,但溫昌遠其實就是一個庸人,就連子嗣也不甚豐沛,後院美妾成群,也只得溫玉一個女兒。

而且十九年前的溫昌遠就是一個屢試不第的落魄者,他哪裡來的野心去對付一個內閣閣老?而且王家當初還出了一個貴妃寧妃。

公孫月拉著趙翼走出了地牢,二人站在雪松下沉默了片刻,大約心底都有了思量。

公孫月道:“定是溫賊無疑了,現下就是缺了證據,劉不淵暫時還不能死。”她交代了幾句。

趙翼眸光柔和,眼中全是眼前的這個女子。

除了趙老太君之外,趙翼還從未這般敬重過一個女人。

他應了一聲,道:“我先送你回去,等我......得空就去看你。”

又要將她送走?

公孫月捶了他一拳,“你想看我就能看到麼?且不說我爹爹和娘親已經開始防備你了,我現在的身份很多事也是由不得自己,你可知我今晚費了多大的力氣才來了侯府,你倒好.......只顧著你的心裡的那點德行!”

趙翼知道公孫月這幾日過的很不好,聞此言,他更是心疼不已,但掏心挖肺這種事,他還不太擅長。

趙翼覺著公孫月非常喜歡自己親吻她,這一尋思,趙翼的臉突然湊了過去,抱著公孫月就狠狠吻了起來。

這一招果然管用,待他放開公孫月時,見她已滿目含情,目光溫順的看著他,“好了啦,那我先回去了,你記得來看我時,不可走正門,西南角就是我的閨院,你是知道的。”

她想讓他翻牆去找她?

好吧,趙翼點頭預設,反正他也早已豁出去了。

寅時三刻,趙翼這才回府,他回到自己的院中,卻見趙翼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庭院下等著他,還親手煮了茶。

見趙翼走來,趙慎給他倒了杯茶,道:“從薛神醫那裡得來的,可去邪火,只是弱冠之後便不管用了,二哥還能服用幾日。”

趙翼唇角猛地一抽,他想起趙慎今晚去過地牢,竟有些不太好意思,趙翼撩袍坐下,喝了口趙慎煮地茶,這茶水還帶有一些藥味,但味道清爽,嘗起來還算不錯,“你哪裡還有麼?捎我一些。”

趙慎有備而來,遞了只藥包給他,“若是不夠,我那裡還有。”

趙翼咳了一聲,感覺有些怪異,但還是接受了好意。

趙慎眼神極淡,瞟了一眼趙翼脖頸上的紅痕,他突然蹙了眉,趙寧這輩子從未這麼熱情的對待他。

一抹古怪的異色自他眼底一閃而逝。

趙翼自然是看出來了,他問:“老四,怎麼了?”

趙慎低垂了眼眸品著茶,“無事”旋即又加了一句,“二哥莫急,你與公孫小姐還有機會。”

老四一般不會說這種話,趙翼突然來了興趣,“此話怎說?”

趙慎賣了一個關子,岔開了話題,他問:“劉不淵的話都問出來了?”

趙翼點頭,又將今天晚上在地牢發生的事統統說了一遍。

趙慎心中瞭然,走之前突然止了步子,他還是提醒了一句 ,“二哥,你這裡有東西。”他指了指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