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何其磨人。

她記得上次喝過梅子酒之後,便不省人事。於是,便又一杯一杯的嘬了起來。最好是一醉方休,什麼也別再想了。

起初時,趙寧腦袋還算清晰,待少頃之後,內腹之中火辣的難受。手腳也開始虛浮,視野晃動。

她藉著酒膽,又瞄了一眼趙慎,卻見他正與大哥,二哥還有趙淑婉繼續玩骰子。

趙慎是背對著她的,趙寧看不到趙慎的臉。

他現在離著自己如此遙遠,她看不到他的眼睛,便覺著與四哥之間頗為疏離,似乎他與她從未那般好過。

趙寧知道,終有一日,她的四哥會坐在萬人匍匐的龍椅上,到了那時,他真的是自己不可高攀的存在了。

趙寧胸口堵悶難耐,起身走出了暖閣。

身後的春竹與夏雪忙上前攙扶,趙寧來了脾氣,將二人推開,獨自一人站在迴廊下,迎著冷風暗自傷神的片刻。

她著魔已深,不可救治。

趙慎是她唯一的解藥,可這解藥同樣也是致命的!她服用不得!

男子從屋內出來,一個擺手的動作,即讓春竹和夏雪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離著趙寧不近不遠的時候駐足,小女子此時正仰面望蒼芎,單看背影,她是如此的嬌柔不堪,但骨子禮透出來的倔強也令男子為之心疼。

他站在她身後,給她披上了一件玫紅色遍地金滾兔毛的披風,雙手從她後脖頸伸了過來,動作輕緩地給她繫上系帶,全程無聲。

趙寧站著沒動,她身子如同置身風浪裡的小舟,感覺晃晃蕩蕩的。只是安靜的垂眸看著那雙修長的手,骨節分明,均勻有型。

終於,那磁性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想不想下去走走?”

葵閣的建地很高,沿著數十石階下去,才能通向悠長的小徑。

今個兒大年三十,王氏給趙家公子姑娘們都備了新裳。

趙慎穿的是一件石青色寶相花刻絲錦袍,外面是佛頭青的素面杭綢鶴氅,還用了玉冠,他即便只是靜靜的站在這裡,也是豐姿極秀,□□獨俗,總是給人一種矜貴的清華之感。

趙寧一回頭,身邊的下人俱不在了。

她才不要和四哥一道夜半遊園。

他難道不知道,她現在已經不是什麼懵懂無知的小姑娘了,她不僅貪戀上了他的皮相,還在夢裡也覬覦了他。

她眼下就是一個無良的女子!

趙寧酒意正濃,她動作極為明顯的去避開趙慎的碰觸,又怒嗔著他,彷佛這人給她下了什麼迷魂蠱,整的她如今不能自抑,“不,不要去!”

小女子脾氣上來了,儼然一隻小兇獸,只可惜是個連爪子都沒硬實的小玩意兒,哪裡是趙慎的對手?

趙慎也不生氣,低低的笑了兩聲,嗓音透過夜色,在昏暗之中蕩開。

他不容分說地拉著趙寧的手腕,將她往石階下帶,“呵呵,小五喝多了,四哥帶你去醒酒。”

趙寧真的慍怒了。

他是故意的麼?

又是這樣的挑撥,他像一個極會下.咒的高手,一步步將她的魂兒也給勾走了,還若無其事的輕笑而過。

他和她之間必定沒有前程,可他還要誘惑她到什麼時候?

他不是太低估了自己的魅力,還是太高估了她的毅力?

呵呵,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可沒太高的毅力,若是她哪日憋不住了,保不成對四哥做些什麼,到時候一定叫他後悔今日的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