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一直以為自己隱藏的毫無頗章,可四哥如何看出她是有意迴避他的?

他不是應該忙於權謀, 謀劃他的錦繡江山麼?

她只是他的五妹, 終有一日會消失在他的眼前,去過自己的平凡小日子。

“可是四哥哪裡做的不好?”他又問, 以循序漸進的口吻。

說話間,那張清俊的臉又靠近了趙寧一些,這樣的月色實在太過曖.昧, 遠處的大紅燈籠照的一片淡淡的橘紅色, 就上了凍的殘雪也暖了。

趙寧可以看清趙慎左眼眼角的那顆痣,他的雙眸本就瀲.灩,只是平常太過清冷孤高,以至於會給人漠然之感。實則,只要趙慎一笑, 當真是俊美無雙, 勾人於不知不覺之中。

趙寧只是塵世上一個普通的小女子,她沒有天大的抱負與野心, 這輩子只求自己在意的人能安然無虞,於她而言, 便是最大的幸.事。

可趙慎總是不期然的出現在她面前, 以這樣的偶然, 或者那樣有意的方式。

她想靠近他, 也喜歡他的靠近。

但與此同時, 趙寧也並非一個任性妄為的人,她太有自知之明, 也太明白有權有勢的男子是不會因為一個女子而毀了自己。

很顯然,如果自己纏上了四哥,這對四哥而言,將會是極其重大的困擾與傷害。

世人會如何看待他?史書又將如何記載他

趙寧搖頭,在趙慎含笑的注視中,她道:“無。”

趙慎卻沒有就此放過她,隔著一層滾兔毛的衣袖,趙慎的大拇指在趙寧細腕上揉.捏,不輕不重,力道恰好。

她不說真話,趙慎卻換了一種方式,他單手將長劍插於雪地上,又隨手摺了一支臘梅,這花兒嬌豔.欲.滴,他道:“所以,小五這是想讓四哥怎麼哄你?嗯?”

趙寧懵了。

她何曾要讓四哥哄她了?

喏!就是這個表情!

他能不能不要這般看著她!總是似笑非笑,一雙幽深的眸子彷佛下一刻就要把人的魂魄給吸附了進去。

趙慎見她驚愕,他又笑:“都說姑娘家喜歡花,那四哥給你戴上,你總該告訴四哥,你到底因何不理四哥了?”

他又這樣,一本正經的說著調.情話,全然不顧她是否已經開始胡思亂想。

可是他與她之間,怎能這般相處呢!

她哪裡不理他了?只是適當的保持了一個理智的距離。以正常的兄妹之間的距離相處。

趙慎以不可反抗的強勢在趙寧的發髻上.插.上了一朵臘梅,他帶著欣賞的眼神,贊道:“嗯,咱們小五生的好看,這花兒也遜色了。”

“四哥還聽說,姑娘家除卻喜歡花,還有首飾珠寶,綾羅綢緞?四哥明日休沐,帶你出去買,可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

趙寧搖頭,以有限的語句,道:“不,不了。”

趙慎聞言,眉宇之間很明顯的蹙了一蹙,帶著無可奈何的語氣,“那你這是打算與四哥絕交了?四哥哄得不好?那你說說看,我要如何哄你才成?”

他的臉靠了過來,說話時,撥出的熱氣有意在她臉頰拂過,帶著淡而清幽的薄荷香。

趙寧多日來的堅持就快崩潰瓦解了,她憑著理智與對趙慎的敬重,道:“沒,沒有。四,四,四哥,極好。”

趙慎倏然一笑,連孤冷的眉目也溫和了,好像融化了周遭的冰雪,“呵呵,原來四哥在小五心目中是極好的,那這樣吧,小五接著臨摹四哥的字畫,待四哥忙完這陣子,再來查驗你的課業。”

他像對待一個孩子,步步誘.惑,徐徐圖之。

趙寧除了點頭,再無他法。

她力氣不及趙慎,口頭上也比不過他。

這一天晚上,趙寧又做了一個古怪的夢。

在夢裡,她回到了上輩子當鬼魂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寒冬臘月,年輕的帝王於梅花樹下撫琴,她就坐在一側太湖石上靜聽著,琴聲起,梅花紛落,塵世紛擾都被摒棄在外,好像世間只有他與她。

她正聽的出神,帝王的聲音突然蕩了過來,“好聽麼?”

趙寧一怔,左顧右盼地看了一下,發現梅花樹下再無旁人,三丈之外全是茫茫無邊際地豔紅色,她試圖逃去,可每次還沒走出幾步,身子又飄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