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一盆接著一盆的被宮人端了出去,趙寧看的心驚動魄, 她此刻焦慮與憤恨交織。

這輩子還從未這般怨恨過, 她知道母親一定是遭人害的。

趙寧神色倔強的看著菱角紋的門扇,她小臉緊繃, 靈氣逼人的眼神之中隱約透著一股煞氣。

其實,她並非真正軟弱的人,否則上輩子也不可能一個人支撐了那麼久。

只是相貌長的柔弱嬌豔, 讓旁人誤以為她不過是個繡花枕頭, 又或是精美易碎的瓷器。

這時,趙慎展開另一隻手掌擋住了趙寧的視線。趙寧看著他掌心的紋絡,視線漸漸移到他臉上,有這麼一瞬,她是多麼想嘶吼出來, 拿出她的小獠牙, 然後告訴四哥,她必定有仇必報。

趙慎一直在她身邊, 目睹著她所有的表情。

趙夔身為定北侯世子爺,此事一出, 他定是要站出來做些善後, 而趙翼處理好事情之後, 也匆忙趕過來了。

趙翼瞧著趙寧, 安慰道:“小五別急, 母親心善仁厚,老天會庇佑她的。”

二哥總是三月暖陽一樣的存在, 趙寧點了點頭,她其實很是喜歡家中的繼兄們,甚至就連趙淑婉,她也勉強將其當作姐姐了。

原本好端端的一家子,若是母親出了事,那麼圓滿將不複存在。

趙老太君由婆子攙扶著,一直閉眸攆動著佛珠,片刻之後她睜開眼來,隱露恨色,對趕來的趙翼吩咐一句,“老二啊,肖家人嘴不幹淨,祖母不想聽到有人沖撞了你母親!”

趙翼雖然不知道在女席上,肖老太太與肖家大夫人吳氏都說了些什麼,但趙翼當即明白了趙老太君的意思,遂點頭應承,“祖母,孫兒明白的!”

肖家婦人是不想活了!

雖說一家子都聚在産房外,但王氏斷斷續續的嘶啞之聲還是讓趙寧心神不定。

趙寧從未有過孩子,但也知這女子生産是要走一道鬼門關的,她本不想脆弱,因為上輩子她根本沒有脆弱的機會。可趙慎就在她身側,竟讓她無端的想依賴,明知道這種依賴不可能長久,她還是貪戀著此刻的靠近。

她或許對這個人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瞭解,可他們其實相伴了無數個的嚴冬酷暑,她知道他的獨孤,也品出了他的孤獨,可趙寧她又何嘗不是呢。

即便她當初在他面前如何的張牙舞爪,他也是看不到的。

“……怕。”趙寧帶著哭腔喃喃道,她此刻極度害怕,若是母親走了,她是萬不能接受的。

趙慎拿出了所有的溫和與耐心,褪去了那一身的荊棘與城府,將所有溫和毫不吝嗇的統統給了她,“我明白,不怕,四哥在。”

外殿守著諸人,趙慎的聲音卻只有趙寧一人能聽到,也只屬於她一人。

趙寧這時突然抬起臉來,任由自己的狼狽在趙慎面前呈現,她哭的像落了露水的嬌花兒,蔫蔫的,但也憔悴的甚是好看。

趙寧眸色堅定,“四,四,四哥,要,報仇!”

不管母親這次如何,這件事絕對不能那麼輕易就過去了。

幕後之人,甚至於是肖家碎嘴的婆媳兩,她一個都不想放過!

為什麼那黑貓今日野性大發,且只攻擊有孕在身的母親?

恐怕不只她一人覺著可疑吧。

趙慎廣袖下的手輕柔著少女的柔荑,剛毅堅.挺的眼神給了她一切的答複。

就算是趙寧不提,趙慎與趙家人也不會就此罷休。

更何況,她提出來了。那麼,他趙慎必將滿足她。

不顧一切代價!

成佛成魔皆無所謂。

産房內,趙淩親手喂著王氏喝了一碗老參湯,他動作有些生疏,也從未伺候過人,見王氏吞嚥困難,他就差用.嘴.餵了。

趙淩殺敵無數,這些年戎馬天下,死在他手裡的人不計其數,見過多少血腥的場面,但眼下卻是看著換下的血衣,心在發顫。

不會有事的,他這樣想著,他趙淩願用三十年的壽命□□子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