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內亮若白晝。

趙夔與趙翼身上的錦袍雖穿著整齊,但發髻卻並未細細修整, 可見的確是剛從踏上醒來的, 俊顏略顯疲色,一看就是剛才睡過一覺了。

然, 趙慎卻是卓越俊逸,墨發梳的一絲不茍,月華白的錦袍纖塵不染, 他一人端坐, 宛若周遭諸人都不存在,只是獨品溫茶,神色淺淡。

可能察覺到了小姑娘一直鬼鬼祟祟盯著他看,趙慎一開始還不打算與她計較,任誰被偷窺久了, 也會覺著別扭, 況且他哪裡不明白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趙慎抬眼,在趙寧飄動不安的視線中, 他竟笑了,這笑容沾風帶雨, 讓人為之沁涼一爽, 趙寧被他抓了現行, 自然不好再強裝懵懂。

四哥對她笑了, 這簡直是破天荒的事, 她自然也得笑一個。

趙寧朝著趙慎擠出兩只淺淺的小梨渦,眼神無害純良, 彷佛是在告訴趙慎: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會說出去,我保證!

她這模樣著實憐兮兮,像被人逼著賣笑的伶人,趙慎怔然,唇角幾不可見的抽了一下。

這一幕落入了趙翼的眼中,趙翼一開始便擔心家中兄妹相處不來,畢竟趙四這冷峻脾氣也沒多少人能承受,卻見他和小五倒是關系密切。

趙翼甚是欣慰,“除了老三和小五院裡需要加派人手之外,蕭姑娘那邊也不可掉以輕心。”

蕭寧是趙老太君物色的孫媳,她要是出了事,趙家公子到底是娶?還是不娶?

故此,侯府也極為重視蕭寧的安危。

趙寧又瞄了一眼趙慎,他和蕭寧明明會有一段情緣,但似乎趙慎根本就不曾留意過她………

到底是哪裡出了古怪?

趙寧一時間沒有半分頭緒,不過她其實並不怎的好奇,這輩子的目的再簡單不過,一生長寧順遂即可。

朱浩天姍姍來遲,他已在侯府住下,但這幾日卻是整日見不著人,多半又是在京城大街小巷走馬鬥雞,是個不著調的主兒。

“聽說府上鬧賊了?這件事怎的無人通知本王?”朱浩天懶洋洋的落座,隨手理了理不太端正的玉扣。

趙翼還記著當年被他擄走一事,和善的臉驟然緊繃,“通知你作甚?那賊人採誰也不會採你。”

趙寧:“………”呃,作為唯一一個知情人,她眼下也是頗為心累的。

朱浩天麥色的肌膚隱在一片燭火之下,泛著異常的康健光澤,挑眉弄眼,“這倒也是,本小王皮粗肉糙,哪有趙二公子生的白嫩,那賊人定是不會光顧本小王。”

“你!”趙翼的好脾氣,一遇到朱浩天,幾乎是要炸了。

趙夔捏了捏高挺的鼻樑,“咳咳,老二!”他轉而又看向趙寧和趙淑婉,“老三,小五,你二人今日可有碰見什麼可疑人物?”

若非是賊人惦記上了趙家姑娘的美色,怎會深更半夜潛入東湖?還妄圖對趙家的姑娘不軌?

趙寧搖了搖頭,“無,不曾遇到。”也不曉得這場鬧劇何時結束?

趙淑婉思忖少頃,很快得出結論,“覬覦我的人何其多,我怎知會是誰?大哥,這件事你必須徹查,將賊人抓來,任我處置!”

趙寧:“………”再這樣下去,她怎麼感覺滿屋子的人都在尋死?

趙淑婉的話自是不可信,而且趙夔也深知趙淑婉的脾氣,這件事恐怕被她過分誇張了,真要是孟浪子,豈會露了一個面就不見了?

而且,侯府守衛森嚴,暗中護衛更是他親手挑選出來的頂尖高手,不可能讓一個採花賊不翼而飛了。

要說起府上最近變化,那莫過於來了一個人!

趙夔神色深幽的多看了朱浩天幾眼:莫不是這小子看上老三了?可父親的意思是日後將小五許配給他,這………

深謀遠慮的趙夔陷入一片沉思,過了少頃問了一直沉默的趙慎,“老四,這件事,你怎麼看?”

趙寧的心‘嘭嗵’狂跳了一下,在眾人都看向趙慎時,她自然也望向了他。

趙慎將杯盞輕落在案幾上,俊顏風光月霽,他道:“不如這樣,小五那邊暫由我負責,老三和蕭姑娘由大哥和二哥看著辦,至於小王爺,還是小心為上,我聽聞採花賊之中,多數都具龍陽之癖。”

趙寧呆了。

四哥這是什麼意思?

朱浩天臉一沉,總覺得趙慎話中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