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回到席上,趙淑婉面帶同情的看著她, “小五, 我怎麼覺著你這次許是惹事了。”

嗯,她還不算反應太過遲鈍。

趙寧並不怕事, 相反的,侯爺父親這般維護她,她突然感覺這一世溫情了不少, 她心道, 但願等趙慎問鼎之後,還能記得她,放她早日出宮,即便不出宮,當了教習姑姑也沒什麼不好, 總要好比過上輩子。

趙寧得過且過, 沒有太大的追求和野心。

所求不過是一份現世安穩。

這時,一身著碧色宮裝的宮女悄然靠近。

這女子與尋常的宮女沒什麼兩樣, 身上也是清一色的碧色長裙,但趙寧知道, 定北侯府在宮內肯定有自己眼線, 因為當她看清這宮女的面目時, 她陡然間想起了上輩子伺候趙慎左右的掌事宮女木靈。

此人也是唯一一個能靠近趙慎的女子, 趙寧神色一滯, 雖說她上輩子當鬼魂時,經常能看到木靈, 但此刻見了她,不亞於看見鬼了。

“趙五姑娘,趙家幾位公子讓您出來一趟。”木靈恭敬道,聲線控制的極好,極不招搖。

趙寧有些惋惜,木靈是被趙慎安插在宮裡的眼線,她如此靠近自己,會不會暴露了她的身份?趙寧也不知道在胡思亂想著什麼,甚至於想幫襯著趙慎早早問鼎。

只是,她又能幫的上什麼?

趁著趙淑婉沒有留意時,趙寧從席位上起身,跟著木靈離開了禦花園。

正值月中,盤月皎潔,微熱的晚風伴著濃鬱的牡丹花香。

一向頗有情調的趙家三兄弟,此時卻無心賞景。

趙夔身為兄長,護著家中弟妹是他職責所在,“你們說太子到底是什麼意思?翰林院那邊不缺先生,內書堂的教書匠一向都是從從庶吉士那幫人裡面挑選,小五才多大,怎麼輪也不會輪到她。”

趙翼也覺得此事詭譎,“哪個進士不會珠算,翰林院隨意挑一個人出來也能教那群小太監。”

他當真不悅,好好的小五,怎就攤上了這檔子事,早知道端午那日就不該讓她展示才藝。

趙慎一直沉默著,皓白的月光落在了他俊挺的側臉上,顯得尤為沉重陰鬱,他筆直的立在一叢牡丹花前,那嫵媚多姿的花仙子也成了他的襯託,待趙夔和趙翼說完,他才淡淡道:“這件事只能這樣了,父親已經連續兩次反駁,但結果依舊如此,若是我侯府再做出任何違背帝王之事,對寧姐兒不利。”

他孤落得嗓音剛飄出來,趙夔和趙翼齊刷刷看向了他。

趙寧在趙家排行老五,除卻下人之外,就連趙老太君也這麼稱呼她,趙慎突然喚她‘寧姐兒’,這讓趙夔和趙翼頗為詫異,但細一尋思,也沒有錯處。

“怎麼了?”趙慎面不改色心不跳得問,他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哪裡有問題。

“無事,無事。”趙夔和趙翼幾乎異口同聲。

三人陷入一番沉默,臉色俱是陰鬱。

小五已經入了趙家的族譜,那就是趙家人了,做兄長的肯定得百般護著。

趙寧由木靈領過來時,就見三位兄長立在一處紫藤花樹下,密集繁厚的枝葉擋去了當空皓月,稀稀疏疏的月光灑了一地斑駁,將三人的臉籠罩在一片光線晦暗之下,不明容色。

見趙寧過來,趙夔吐了口濁氣,抬手朝著她招了兩下,動作親暱“小五,你過來,哥哥們有話要問你。”

趙夔臉上沒有笑意,態度很是嚴肅。

他鮮少會這樣。

趙寧知道這事情在幾位哥哥眼中或許很嚴重,但他們並不知道,如今這樣的日子對她而言,已經是很知足了。前世最期盼的莫過於母親還在世,良哥兒也安好。她一個人的得失算不得什麼。

趙寧走了過去,趙夔當即就問道:“小五,你老實告訴哥哥們,你以前有沒有見過太子?”否則,以太子的身份,他不可能會在意一個小姑娘。否則,太子的目標就是定北侯府了!

趙夔以為,趙寧只是被太子當作了對付侯府的靶子了。

趙寧還未消停下來的心跳再次狂跳了起來。

如若不計前塵,她與太子自然沒有過任何的交集。

趙翼瞧著小姑娘雙眸恍惚,如同失神,菩薩心腸一片泛濫,“大哥,小五怎麼可能會認識太子?這件事跟小五沒有任何關系,只是眼下只能委屈她了。”

趙寧真想說她一點也不委屈。

憨憨笑了兩聲,趙寧感覺到側臉頰上的滾燙,她知道趙慎肯定在看著她,這目光灼的她火燒火燎,她感覺到被他看穿了似的。

“不,不認識。”趙寧為自己狡辯了一句。

一陣清風拂過,帶著薄荷的氣息,緊接著趙寧眼角的餘光就看見那抹白色衣袍朝著自己靠近,她還沒抬頭,趙慎清冽的嗓音就從頭頂傳來,“不認識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