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的人一撤離,王氏當即跑出船艙,一下就將肖寧摟在了懷裡,關切之心難掩。

而肖程遲了一步才跟了出來,看著押解罪犯離開的趙慎的背影,他感嘆了一句:“方才聽人說那位是定北侯的四公子?我當年離京時還見過他一次,沒想到都這般大了!”

他眼中似有一抹嚮往一閃而過。是了,如若他當年沒有失憶,或者沒有離開京城,或許他不會是如今一事無成,靠著岳父家中的生意過活。

有時候,越是無能的人反而越在意莫須有的自尊。

肖寧窩在王氏懷裡冷笑:哼,你沒想到的事還多著呢。

肖寧原先並不姓肖,只是肖程恢複記憶之後,加之又急需帶著妻兒入京認祖歸宗,就讓肖寧改了姓。

肖程雖曾經入贅了王家,但通州王家與京城肖家實力懸殊,肖家來接人時,王家有心留人,卻無力抗衡。

加之王氏對肖程死心塌地,王家便就作罷了,可她又怎會知道自己一心愛慕的夫君不久之後會給她致命一擊?!

肖寧不知道該如何跟王氏說出口,或許讓她自己體驗一下才能對這個男人徹底死心。心不動,就不會痛,她日後便不會淪落到魂歸離恨天的地步。

在入京的前一天晚上,肖寧摟著王氏的脖子睡下了,王氏身上總有一股好聞的香味,她身上很軟,身段也是一絕,肖寧這幾天一直賴在王氏身邊不肯離開,肖程就算想接近也不行。

對有些人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肖寧痛恨父親,但通州王家勢弱,她們孤兒寡母幾人還不是與肖程徹底撕破臉的時候。

肖寧在等一個適合的契機。

以她對父親的瞭解,他就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主兒,當真要失去母親了,他才會知道珍惜身邊人。

次日,肖寧看著王氏滿心歡喜的在銅鏡前梳妝,她內心酸楚不已,但這一條路才剛剛開始,肖寧知道將來的日子不容易,能重活一世已經是老天眷顧了。

肖寧親手給王氏挑了一件大紅色繡黃色芙蓉花的褙子,王氏生的膚白美豔,明麗的顏色很適合她。而且她覺得母親就應該穿大紅色!

“母親,您就聽女兒這一次吧,這顏色配著您正合適,您今日頭一次登門肖府,就該風風光光的。”而不是莫名奇怪的成為一介棄婦。

肖程神色不安在外面候著,待妻女齊齊撩了簾子出來時,肖程的眼底閃過一絲久違的驚豔,他初見王氏時,她正當二八芳齡,當真是芙蓉花雕的容色,他永遠也不會忘記早些年在王家時候的情形。肖程深吸了一口氣,想要保住王氏平妻地位的念頭愈發強烈。

其實,只要他堅持一下,王氏根本不可能輪到當妾的地步。

王氏與肖程成婚十一載了,今日卻像個初見公婆的小婦人,微微低頭垂眸間,一派小月清風般的嬌羞,既不矯揉,也不造作,恰到好處的溫婉宜人。

肖程心頭微動,許是心虛作祟,他又將視線落在了王氏身側的肖寧身上。

肖寧的相貌隨了二人的優處,小小年紀已經出落的翩若驚鴻,眉眼如遠山青黛,一雙水眸瑩潤剔透,看著人的時候像是會說話。肖程再看芳娘懷裡的良哥兒,也是可愛聰穎。

得妻兒如此,肖程曾經以為他此生無憾了,直至他想起了自己是誰,直至他又開始奢念不切實際的抱負,他才發現或許他想要得遠不止這些。

“爹爹,您愣什麼?您是不是也覺得母親今兒甚是好看?想來祖母也會喜歡母親的,對麼?”小姑娘天真無邪的眨了眨眼。

肖程喉結滾動了幾下,清咳之後掩飾了他此刻的不安和尷尬。

此時,肖府大門外已經聚集了一眾人。

雖然王氏並不知道周氏的存在,但肖程寫信回京時,已經在信上說清楚了他和王氏之間的來龍去脈。

周氏就算心中有芥蒂也只能接受,肖老太太見她神色微暗,在一側提醒了一句:“二爺走了這些年,闔府上下都以為他不在了,如今回來了也算是有福氣的人,不管他帶了誰回來,你終究是二房正室,這點道理你怎就想不通?”

周氏聞言,忙低頭認錯:“母親教訓的是,兒媳曉得了。”

雖然肖程不是肖老太太嫡出的兒子,但周氏是肖老太太孃家那邊的內侄女,故此這些年肖家並沒有苛待二房。

周氏三十出頭,相貌還算周正,但也是屬於那種扔進人群辨認不出來那種。

當初周氏與肖程的婚事是肖老太太一手撮合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談不上多少真情實意。

不過,女子出嫁從夫,肖程又是那樣風光月霽的男子,周氏自是一心念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