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王府的書房內,薄荷香四溢, 在這樣的寒冬臘月天, 讓人一踏足屋子便有一種寒氣侵襲之感,但又感覺讓人飄.飄.欲.仙, 如墜仙境。

趙慎總能給人不食人間煙火之感。

也只有他與他的王妃在一塊時,旁人才能在他臉上看出笑意。

此時, 趙慎褪去了身上的黑色水貂皮大氅,自成婚之後,他便一改往日常態, 再也不穿素白色,今日是一身玄色錦袍,不笑時更顯威嚴肅重,但多了幾分沉穩。

心腹腳步無聲的踏足書房, 但見趙慎身側還坐著一人,此人膚色呈現麥色,身形強壯,但還不至於魁梧,是那種典型的武將。

趙慎正與此人品茗, 看上去關系甚好。

趙慎既然沒有其他暗示, 心腹便知有些事可以在此人面前說出來, 遂道:“王爺,屬下已經查明, 今日戲班子刺殺皇上一事的確是由太子與辰王策劃。”

“他二人的目的是, 如果這次能夠殺了皇上, 這件事就嫁禍在王爺您頭上。可若是殺不得皇上,此事依舊可以嫁禍給您。”

待心腹稟報結束,趙慎捧著茶杯喝了幾口,杯中騰起的霧氣將他的大半張臉都籠罩其中,他神色極淡,並沒有因為心腹所言而産生半分的慍怒之感,如此一來,就更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所想。

少頃,趙慎道:“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心腹目不斜視,不敢多看上首的貴客一眼。

待門扉被人從外面合上,羅橫爽朗大笑了幾聲,他身披一絳紫色披風,嗓音格外雄厚,體格雖壯實,但勝在相貌俊美,此人年紀輕輕便能勝任威海衛總兵一職,可想而知絕非是個無腦之人。

羅橫道:“趙慎啊,想害你的人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了,真是無時不刻都在對你下手啊,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拿得出來。你怎麼還能忍?”

旁人或許並不知情,其實趙慎與羅橫相識於微時,趙慎當年遊歷在外,便是去了威海衛。當初他還是一個白衣少年,僅用半日就破解了羅橫設下的陣法。

羅橫是個奇才,他也惜才,當日就將趙慎請入府上,兩位少年徹夜長談,自此成了莫逆之交。

只是礙於朝廷的探子無處不在,加之羅橫與趙慎的身份特殊,他二人便沒有明著來往。

趙慎輕輕一笑,如六月夏風蕩過,道:“羅兄此番入京已經成了太子的入幕之賓,你怎麼還有空來我府上?”他對自己的計劃沒有透露一字,這就讓人更加看不透他了。

羅橫就知道他會這麼問,道:“我起先又不知你現在貴為親王,你還好意思問我,你瞞著我你的身份,還瞞著我娶了妻,我還沒見著你那金屋藏嬌的妻子,我今日可不是空手來的。”

羅橫指著桌上的錦盒,笑道:“見面禮一份,還望弟妹莫要嫌棄。”

趙慎毫不客氣,替趙寧將錦盒收下,他道:“說吧,你究竟有什麼事?”

羅橫唇角一抽,看來還是瞞不過趙慎的眼睛,他臉上的笑意淡去,隱有一絲怒意騰了起來,與此同時似乎還很嫉恨,直言問道:“你二哥他.....對公孫小姐好麼?”

趙慎放下杯盞,看著羅橫勸說了一句,“你也該娶妻了,二哥二嫂很好。”

羅橫有些失落,他對公孫月一片痴情,他也已經盡力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羅橫看著自己的一雙粗糙的大掌,嘆道:“哎,看來還是白玉公子招女人喜歡啊!”

他是個傳統的武將,說話不像文化,一貫都是直來直去,又道:“想我羅橫當年,也是曾是玉一樣的男兒,這些年鎮守邊陲,保家衛國,才致滄桑了些許。趙慎,你說,因何公孫小姐不喜歡我?你二哥當真如傳聞所言,俊美無雙?與你相比,又當如何?”

趙慎一怔,除了他的寧寶兒喜歡將他的外貌拿出來說事之外,還沒人將他與旁的男子比較過。

趙慎不想回答這種極度荒謬的問題,他又勸道:“羅兄,你此番入京,皇上有意招你為婿,目的就是讓你輔佐太子,你好自為之吧。”

這叫什麼話?!

皇帝若是將女兒許配給他,他也無反駁,至於投靠太子一事,他也只是面上裝模作樣罷了。

羅橫憨笑了兩聲,“趙慎,你別這樣啊,我羅橫一日與你結拜,便終生與你是兄弟,既然太子對付你,我又怎會站在太子那邊呢!你放心,我心中有數。明日我便入宮面聖,有機會再來看看弟妹。”

羅橫想起一事來,純屬好奇使然,多問了一句,“對了,我聽說,弟妹原先就是趙家的姑娘?你這招近水樓臺可真是絕了!”

趙慎的眼神已經在逐客了,他始終認為,他和寧寶兒的事,與這世間的任何人都沒有幹系。

寧寶兒只能是他的,他也只能是寧寶兒。他們之間命運糾.纏,旁人不可.參入其中。

羅橫是暗中潛入驍王府的,若非他身手極好,已經被趙慎的手下給弄死了,羅橫走之前道:“趙慎,我走了,下回還是從東南角過來,讓你的人留意一些,別傷著我。”

趙慎:“.....”

羅橫是皇帝給太子物色的幫手之一,他肯定不能堂光明正大的與趙慎接觸。

這廂,羅橫消失在夜色中之後,趙慎理了理身上的衣襟,對外面的護院道:“將薛神醫帶過來。”

趙慎有些不甚放心,還是事先再詢問一次方妥,他活了生生世世了,今晚竟然還會緊張......趙慎搖頭失笑。

薛神醫一見到趙慎就相當的陰鬱,說好了放他回苗疆的,這人卻是遲遲沒有履行諾言!

趙慎是站著的,他目若朗星,開口即問,“那湯藥當真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