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嚇得不敢抬頭,忙將小九抱著,匆匆離開了宴席處。

此時,太子的臉色也不甚好看。

趙慎這話明明是對他所言。怎麼?即便他摔了一個趙家的孩子,他趙慎難不成還能以牙還牙?

太子並沒有留下吃酒,他命人將賀禮放下,笑意不明,道:“近日京城流傳巫蠱一事,皇上久病不愈,估計是有人蓄意謀害,本宮還要忙於要事,便不久留了!”

太子的視線從趙慎臉上離開後,最終落在了趙寧身上,直至他轉身離開,才沒有繼續看著她。

太子步子很猛,以至於身上的大氅帶過時,留下一陣帶著龍涎香的冷風。

片刻,小廝過來通報,“三位公子,太子殿下已經帶人離開了府門。”

趙夔依舊有些心有餘悸,“方才太子是在向我趙家示威!今日是老二大喜的日子,他這次太過分了!”

趙寧小臉煞白,她有點後怕了,與此同時還有一絲憤怒,奈何她只是個弱質女流,沒有那個抵抗權勢的本事。

趙慎道:“大哥,二哥,這裡就交給你們二位了,我先送小五回去。”

趙寧乖巧的跟在趙慎身側,趙夔以往沒覺著他二人之間有什麼,但眼下趙寧馬上就十五了,趙慎又是那個身份,他壓根不是趙家的子嗣,趙夔看向了趙翼,想用眼神傳達自己的疑惑。

但趙翼可能心不在焉,沒有領悟到他的意思,“時辰不早了,大哥,我......”

趙夔作為過來人,當然是明白他的心情,他遂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家中一切有我。”

趙翼並沒有直接去洞房,他有很多話要對公孫月說,比方說剛才的一幕,他便很想與公孫月商榷幾番。但宴席處還需要他繼續應酬片刻。

蕭氏靠近了幾步,她是個正兒八經的婦道人家,但也瞧出了太子今日來意不善,“夫君,那些賀禮當作何處置?”

趙夔看了一眼堆成小山的木箱,他突然皺眉,一手攬過蕭氏的肩頭,“夫人,你先回去,記住了,沒有我的吩咐,不要出院子。”

趙夔一直都不太正經,蕭氏感覺到了他的嚴肅,她想了想腹中的孩子,便點頭應下,但很快又道:“那,月兒那頭要不要知會一聲?”

趙夔起先根本就沒有聽懂,頓了一頓方道:“我的好夫人,老二和二弟妹今日大好的日子,你去通知她作何?”

好像也是......

蕭氏這便領著自己的兩個貼身丫頭離開了宴席處。

這時,趙夔命人將太子抬過來的木箱轉移到了後院,之後又揮退了下人,只留下了兩個心腹,隱約之中,他深感不妙。

趙慎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了他身後,“開啟看看吧。”

趙夔被他嚇了一跳,側頭看著他,“老四,你走路都不帶聲的?”

趙慎將趙寧送回了梅園,當即就來了後院,趙夔察覺到的事,他也大約知曉了。

第一隻木箱被開啟時,心腹明顯身子一僵。但他們都是訓練有素之人,很快就調整好。

隨著木箱一應開啟,那兩名心腹連連後退了幾步,皆面露驚色,其中一人抱拳道:“世子爺,四公子,這四隻木箱中.....裝的是咱們府上派出去的探子,都已斷氣了!一劍封喉,下手狠辣”

趙夔腮幫子動了一動,與趙慎對視一眼後,吩咐了一句,“厚葬了吧,此事不要驚動府上人!”

“是!世子爺!”男子應下。

趙夔與趙翼並沒有再次折返宴席處。

趙夔氣憤難耐,他手底下派出的探子還從未遭人所害過!

“老四,看來太子是盯上趙家了!”趙夔道了一句。

趙慎“嗯”了一聲,轉身走開,挺拔的脊背很快就消失在了燈火闌珊處。

趙夔並不知道他做什麼去了。

趙寧屋子裡點了濃重的安神香。

這香料名貴,故此沒有什麼明顯的氣味,趙寧並沒有察覺到異樣,只是一上榻就睡著了。

但她不久之後還真是聞到了一股子奇怪的花香,眼前是一片昏黃的光線,仙鶴纏靈芝紋的燭臺上,火焰忽然一晃,視野被漸漸放大。

一腳踏木屐,身著束腰敞領袍子的妙齡女子緩緩靠近矮幾,隨著她盈盈跪坐了下來,案幾另一側的男人抬起頭來。

男人眸色深幽,劍眉斜飛入鬢,一個抬眸間,凜冽的神色倏然溫和了下來。

一入眼便是白皙精緻的鎖骨,再往下就是獨屬於女兒家的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