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侯從幼時起便是自控力超群, 可此刻被姬寧拉著臂膀,他不由自主的又俯低了一些, 眼看著唇就要壓上她嬌弱春花的菱角唇時,姬寧一指抵在了他的雙唇之間,媚眼流波,帶著壞笑的凝視著他,“阿兄, 今天不可以。女兒家的事, 你不懂的。”

他堂堂晉侯怎會知道女子的事?

他的確不懂, 可怎麼就不行了?他斂了眸色, 但熱情越燒越旺, 啞聲問她,“是不是孤哪裡做的不好?孤.....也不懂, 倒是可以學。”

姬寧被他逗笑了, 阿兄總是一本正經,威嚴肅重,這樣的憨態還是頭一次,而且還是因為她。

姬寧窩在他懷裡笑的一陣花枝亂串,笑累了便趴在晉侯懷裡不說話了,晉侯的唇又追逐了過來, 姬寧微微一讓,拉著晉侯的手道:“阿兄, 我.....”她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

晉侯一僵, 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但他不甚明白,似乎疑惑,又似乎很遺憾,“真的不行?”

姬寧點了點頭,“我那麼心悅阿兄,也想阿兄呢。不若,阿兄今晚留下?”僅僅是單純的留下。

晉侯沒有拒絕,兩人躺在榻上,又像回到了幼時。

姬寧依舊抱著晉侯的臂膀,嗅著他身上的氣息,她甚是心安,“阿兄,你我日後能如此相伴,我便知足了,阿兄身邊不要再有其他婦人好麼?”

他貴為晉侯,終有一日需要自己的子嗣,他如何能不要其他婦人呢?

晉侯沒有答話,若是沉淪也罷,且再沉淪了這一晚再說。

兩人相依而眠,晉侯的心突然靜下來了,這幾夜因為沒有見到她而産生的焦躁也消失殆盡了,在懷裡的人睡著時,他偷偷親了她的眉眼,小心翼翼,如同呵護著一碰即碎的夢境。

晉侯凝視著燭臺,良久沒有入睡,他的寧寶兒.....只能是他的。

趙太子迎親的隊伍已經快要抵達新田城,趙國對晉公主勢在必得,畢竟就連兩座城池也已經拱手相讓了。

趙晉兩國一旦聯姻,對彼此都是一個保障,趙國也好,晉國也罷,都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同盟者。

晉侯端坐在矮案一側,神情愈發蕭索。終於,他對藥公道:“孤不捨嫁出公主。”

藥公一口清茶險些就噴出來,晉侯處事老練,即便是年少時也不曾這般荒唐過,他驚訝道;“君上,探子來報,趙太子還有三日就要入新田城,公主的嫁衣都備好了,君上如何能做出出爾反爾之事?這讓諸國如何看待此事?”

晉侯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是心慌了,趙太子即將過來帶走他的寧寶兒,還是他親口答應下來的。

晉侯開始恐慌了,即便在老晉侯死後,他面對強權陰謀,也不曾這樣恐慌過,那時的他還算理智從容的應對,他自一出生便知道自己的使命,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所需做的每一件事。

關於姬寧,一開始還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如今......他不確定了。

“孤做事還需要向諸國交代麼?孤的妹妹,孤說不嫁就不嫁!”晉侯開始惱怒,但也不知道針對誰,煩躁不安到了極點。

藥公幽幽長嘆的了一聲,晉侯是他看著長大的,這樣的晉侯絕非是正常的,藥公嘆道:“當初君上就不該留下公主。君上恐怕不是將公主當做妹妹吧?”

“公主是楚王與湘夫人的女兒,楚王才是害死老君侯的罪魁禍首啊。君上棄了原本的計劃也就罷了,君上不讓公主刺殺楚王,君上是擔心公主有朝一日恨您入骨?君上,您.....著了心魔了啊!”

藥公一語中的,晉侯持著青樽的手突然滯住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藥公一言,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的確確是著了心魔了。

可問題在於,他根本不想除去這心魔,“藥公,孤.....孤該如何是好?”他似乎是在問藥公,但其實卻是在自言自語。

“將寧寶兒安於後宮?”

藥公又被清茶嗆了一下,不外嫁公主?還要將公主放在後宮?“君上?!這.....這豈不是亂了人.倫了?”

這時,屏風後面突然想起一陣響動,晉侯與藥公當即驚覺。如今六國群雄爭霸,即便在這晉宮之中,也不可排斥有細作。

“誰人?”藥公喝道。

晉侯凝眸看著屏風處,在那張清玉般的臉蛋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晉侯徹底怔住了,頓了一頓,他方道:“寧.....寧兒?你怎麼在這裡?”

姬寧眸色微潤,但她沒有哭出來,方才晉侯與藥公的話,她聽的一清二楚,再聯想起曾經的種種之後,便一切瞭然了。

她無比痴戀的看著晉侯,但這種痴戀與以往的眼神的已經不一樣了,她彷彿在做最後的告別,她從小就被晉侯寵在掌心,骨子裡還留著楚王的血,自是心高氣傲的性子,如何能再委曲求全的留在他身邊?

姬寧當著藥公的面,對晉侯一字一句道:“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難怪阿兄從不允許我祭拜父王。”

她很冷靜,冷靜到了晉侯害怕的地步。

藥公放下青樽,想了想還是悄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