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背影纖細,但並不脆弱,反而透露出一股堅韌從容,似乎不管應對世間的任何事,都能風輕雲淡遊刃有餘,她的每一步都堅定穩當,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前途明朗。

她的頭髮束成一個馬尾垂在腦後,不是很長,晃動的幅度,讓他突然勾起了腦海中本來已經模糊掉的回憶。

十年前的體育課,她也是這樣的黑色長髮,束成一個高馬尾,校服外套掛在肩膀上,面無表情地咬著已經光禿禿的棒棒糖棍,陽光下看人的眼神都似乎淬著冰雪,冷到了極點。

本來尚算稚嫩的臉上掛著與年紀不相符合的老成,青春期的男孩子總抱著些什麼旖旎的幻想,就算是喻澤欽也不免俗,他本來以為自己便是整所學校中,秘密最多,最應該年少老成的人了,可是看著她,他卻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

當初的她,反而看起來更加深沉冷漠,不可侵犯,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讓人好奇,想要接近,想要探尋她的心。

現在的她,不過是將那些銳利的鋒芒都收斂了起來,用一層足夠泯然眾生的保護膜給包裹好,言行舉止間越發收放自如,也越發掩藏地更深,若是不注意,便會被她以庸碌的外表給欺騙了過去。

她的下頜線條分明,巴掌大的臉上,有一層看上去淡漠的神色,嘴角似笑非笑地,似乎已經成為了僵硬的面具,光線落在她的眼角眉梢,周遭景色潮溼又冰涼。

不知道怎麼,他的心裡突然生起一股歲月靜好的錯覺,彷彿即便是時間靜止在了這一刻,悠悠時光漫長,也都值得。

“我們一起回去吧,反正也是要面對的。”

她漫不經心地說道,這不是假話,雖然已經把自家老頭的訊息遮蔽了,可是老秦叔還是蘇姨時不時地發來訊息,打來電話,她也是煩不勝煩。

明明才來這裡兩三天,她覺得都快要被折磨出度日如年的感覺了。

與其她一個人面對,不如再拉一個人吸引火力,這樣傷害分攤一下,她不會那麼頭疼。

喻澤欽正要說些什麼,突然就感受到了空氣裡傳來一聲細小的震動,是秦亦凝的手機。

南時蔚:“我到醫院了。”

他說的醫院,是暫時安置南時易的地方,在這裡雖然不是什麼世界頂尖的醫院,可是時間和裝置有限,已經是秦亦凝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地下室是不可能再待了,何璽然現在雖然被控制住,但是畢竟是一個不安全的因素,在這種事情上她不想冒險。

“他到醫院了。”

她突然說了一句,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要告訴喻澤欽一聲?

又不是要按他的吩咐辦事,完全沒有必要啊。

他也愣了一下,不過隨即抿了抿唇角,“我們要過去嗎?”

“算了,還是不打擾他們了。”

她的聲音悶悶的,好像想起來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怎麼了?”

她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一沉,男人的手在自己的頭頂揉了兩把。

這個時候沒有心情和他計較,她只是默默看了前方一眼,說道:“希望比失望更折磨人。”

“秦小姐,我還是頭一回看到你這麼悲觀的一面啊。”

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好奇地走快了兩步,打量了她兩眼。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她眉頭微蹙,看著眼前面容精緻若神只的男人,有些惱意,怎麼好像自己的話被人反駁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