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最後這一個念想了,只有最後這一個,如果我不能實現,那你們就和我一起給他陪葬吧……”

意外的是,何璽然臉上的瘋狂,好像逐漸褪去了,他輕輕地笑著,期間又充斥著什麼入骨的絕望,深邃的眼一潭死水般毫無波瀾,偶爾盪漾開一點什麼,也全部都是因為容器裡的人。

秦亦凝就站在遠遠的,聽著他們的對話,突然心中一動。

一起陪葬嗎……

從僅一步之遙的希望中剝離出來,墮入無盡的絕望之中,他說的“陪葬”,一定是真正意義上的陪葬。

不好,難道他還有後手?

本來就是想著突擊打擊,讓他來不及準備什麼,可是按照他的話來理解,看來這一個後手,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自己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趕上這是要殊死掙扎了嗎?

不僅她,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何璽然的意思。

容器裡的少年的睫毛似乎動了動,一個靠的極盡的試驗員,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個現象,到這個地步,他當然不想死,所以即刻就開始大喊——

“先生,阿易的眼皮動了!他快要醒了!”

阿易?秦亦凝的眼睛眯了起來,她貓著腰,緩緩接近那一方容器。

何璽然的瞳孔猛地一縮,他轉頭,看向容器裡的少年,阿易安靜地躺著,彷彿剛才的睫毛顫動只是錯覺,他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醒了又能怎麼樣,到這個地步,他技不如人,以為盤算得精細,但是在對方的眼裡,大概是個跳樑小醜一般的人物吧?

他這一生,到底都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呢?

他鬆開了手裡的人質,手裡的槍握了又握,槍械的溫度有些燙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擦傷了,有幾粒小血珠冒出來,已經凝結成了硬殼。

第一次心動,最後一次心動,從來沒有善終,他曉得自己早就已經不正常了,從知道自己是私生子開始,從看到自己的母親每日每日地服用精神藥物開始,從她冷漠的眉眼望向自己開始……

他的喉頭突然湧起來一股腥甜,何璽然努力地嚥了咽,但是嘴裡的鐵鏽味越來越濃重,幾乎要衝擊到他的眼眶裡,衝得他的瞳孔都有些乾澀發酸。

既然如此,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退路呢?

好像除了一起毀滅之外,就沒有什麼別的選擇了。

是這個世界欠他的,他只是收回一些利息,只是讓這些攔他路的人陪葬,不算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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