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郎中在夏芫沉睡後就離開了青龍城,除了暗地裡送了些藥外,闕茗還請了不少名醫給夏芫調養。

這七個月裡,他幾乎時刻守在她床邊,很多時候,連玉暖都覺得自己這個丫鬟是多餘的。

夏芫對七個月前自己懷有身孕、意外小產的事情像聽天書一樣,如今睜開眼再次聽說自己懷孕了,她一連十多天都無法適應。

梨花樹下,她時常摸著自己還很平坦的小肚腩,一出神就是半個時辰。

“你有孕在身,可得疼惜自己,這些粥湯都是我特意讓人熬的,每天都要喝些才好!”闕茗端了碗燕窩過來,溫柔地笑著。

“姐姐,姐姐!”石榕興匆匆的跑進來,“我的文試午時該揭榜了,陪我一起去看榜吧!”

闕茗笑著補充說:“你急什麼,一個時辰後才揭榜呢,倒不如先吃了午飯再去!”

石榕心切,催著夏芫喝下燕窩後,拉著他們急匆匆地去了考場。

沉睡這麼久,外面的景色除了四季輪迴外並無什麼變化,只是夏芫有了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覺得自己重生了一次。

發榜後,闕茗帶著石榕第一個擠了進去,出來時已經被擠的滿身大汗。

“不錯,考了個第十,比預期的要好的些!”闕茗一臉興奮說。

石榕撇著嘴巴很是不滿,沒好氣地回了句:“什麼叫比預期好的些,我原打算考狀元的,就算中不了狀元也得是個榜眼或者探花之類!”

“你還沒滿十五歲,能考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夏芫笑著安慰。

“你們不用安慰我,當年陸境衡考中狀元也不過十五歲,霍尊上戰場也是十五歲,十八歲立下赫赫軍功。我眼看也十五歲了,別說上戰場,就是在親兵營,目前也只是個編外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石榕的話還未落音,闕茗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夏芫有些茫然,似乎這些人、這些事都成了夢境一般。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她心裡默默地念了句,笑著拍了下石榕的肩膀,真誠地笑道:“在姐姐眼裡,你就是最好的,不用跟任何人比。文狀元、武狀元都不重要,好好活著,開開心心的比什麼都好!”

闕茗目光一頓,緊緊地拉起了她的蔥玉手指:“我們會好好的,每一天都過的開開心心!”

回去的路上,夏芫遠遠地看到那個熟悉到刻骨銘心,同時又陌生到隔了幾世的身影,那人面如死灰,神情憔悴,失落的站在那裡,看上去似乎蒼老了十多歲。

霍尊默默地看著他,一步步朝著他們走來。

“悅兒!”

他努力了很久,終究還是沒有剋制住彭拜的思緒和情感,短短的兩個字,似乎用力近了所有的力氣。

夏芫眉心一擰,這個名字她聽了無數次,每次都像匕首一樣紮在心頭,如今雖然不愛了,但是聽起來還是那麼扎心。

曾經羞辱、傷害、悲痛、絕望,幾乎全是因這二個字而起的,剛才還恍若隔世的記憶突然在心頭湧起,她纖細的手指緊握成拳,恨不得打在那張曾經讓她沉迷淪陷的臉上。

憤憤地看了他很久,她握緊的手指漸漸鬆開,挽住了闕茗的胳膊,轉身而去。

“悅兒!”他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她身子一頓,抽出石榕身上的佩劍,轉過身狠狠地朝他身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