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是我啊?”

來著三十多歲,目光溫和,面上含笑,黑色的小“八”字鬍鬚安靜地睡在上唇旁。

若非背有點駝,她死也無法將此人與那日詐屍的那個老頭子聯絡在一起。

“你?”夏芫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將對方再次打量了遍,“年輕力壯的,還長的挺俊,幹嘛非要化成厲鬼,跑去偷死人錢?”

類似於那日他問她的話語,類似於他質問她的語氣。

對方笑了笑,說了四個字——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的又何止他一個?

他走進的時候,夏芫手中的箱子已經合上,只拿了幾頁詩稿看著。

因此,她斷定他找她沒有貪財的念頭,便輕鬆的與他閒聊起來。

言談中,她得知此人小名蘿蔔,是虛妄江氾濫是受災的百姓,一路流浪到青龍城,之後在城西外開了個陶瓷作坊,生意本就不景氣,還收養了二十多個孤兒。

缺衣少食,疾病成災,已經有幾個孩子不在了,因此,他不得不混入義莊去偷死人錢。

“如今兵荒馬亂,洪水氾濫,很多百姓自保都來不及,沒想到蘿蔔大哥你如此慷慨大義,養了那麼多孤兒!”夏芫輕嘆道。

那人憨厚的笑了笑,說比起她來,自己不過是九牛一毛。

夏芫一怔,細想也沒什麼可好奇的,上次她被闊天辰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在大街上羞辱後,估計醜聞早就傳遍整個青龍城了。

如今,這副血肉模糊的臉就像名片一樣,別人一看就知道是她!

她尷尬的笑了笑,不再言語。

蘿蔔在不遠處的石頭上坐下,從懷中的牛皮袋子裡取了個包子遞給她。

“羅布韭菜餡的,不好聞,但是好吃!”說著,他自己香噴噴的吃了一個。

韭菜餡夏芫是不吃的,但此刻早已沒了嗅覺和味覺,剛才一肚子委屈、絕望放下後,還真是有些餓了。

看對方笑得一臉燦爛,她坦率的接過一個包子陪他吃了起來。

吃完包子後,夏芫開啟箱子給蘿蔔看,蘿蔔深深地倒吸了口氣,說他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東西。

夏芫笑了笑,留下羊脂白玉短笛,託他將其他的東西全拿去當了。

蘿蔔半個時辰後趕回來,將二十多張嶄新的銀票遞個她看。

“五萬兩,你可真厲害,要我去當的話,連三萬兩銀子都拿不回來!”夏芫驚喜地說著,將其中三萬兩銀票塞給了蘿蔔,“這些你拿著,給那些孩子看病,順便再弄些衣物,如過可以的話,買些書給他們看看!”

對方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直到夏芫撒謊說出自己在這裡待不了多長時間,等靜雅傷好後準備離開這,投奔一個衣食無憂的親戚時,蘿蔔才猶豫著將銀票收下。

“丫頭,人都有困難的時候,你想開點,沒什麼過不去的。這些銀子算我借你的,我每日都在城西門口擺攤,你有什麼事你儘管找我。離開的時候說一聲,我送你們離開!”

臨別時,蘿蔔特意跑回去買了十幾個包子,又換了三百兩散銀給她。

她望著蘿蔔的背影,心頭一陣感慨。

當初二十五兩銀子賑災,她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將糧草給霍尊送到南疆,誰料沒換到他的真心,卻得到災民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