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雅是下午回來的,說霍尊將信撕了,茶舍的人結了工錢後全被趕走,茶舍的門匾已經謝了,但連一兩銀子都沒給她們。

“那個門匾意味深長,留著扎心,謝了也好。茶舍開業時,我和闕茗是簽了協議的,一旦停業或虧損,茶舍和裡面的東西歸闕茗所有,那協議他也是簽了字的,不會隨意處置。至於其他,那茶舍原本就是他出錢開的,不給就不給吧。只是可憐你,在裡面待了那麼久,什麼都沒有!”夏芫看著靜雅,忍不住嘆了口氣。

靜雅比劃著,說她自己只是個丫鬟,本來就只是討口飯吃,不在乎有沒有工錢,只是替夏芫不值。

夏芫苦笑了聲,未再言語。

傳言說,他冷酷兇殘、薄情無義,她之前不信,現在倒是信了,最起碼對她是這樣的。

她們二人像被世界遺忘了般,除蘇漣漪和景纖兮偶爾過來找點樂子,再也沒人踏入西院。

霍尊斷了她們的所有開支,二人過的非常拮据,夏芫將自己值錢的東西幾乎全讓靜雅拿去當了,可她原本留在西院的東西就少,沒幾日便又無米下鍋。

靜雅找了半天,僅剩下霍尊送的白海棠髮簪和二條項鍊,一條是去年八月十五他送她的七彩寶石項鍊,一條是他從西蒙接她回來的路上,送給她的刻著《金剛經》的琥珀項鍊。

每樣東西都有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是屬於他們二人的幸福記憶,之前一直沒捨得戴,如今捨得不捨得都得拿去變賣。

靜雅收下東西時,夏芫目光在那條琥珀項鍊上停留了片刻。

那條鏈子是他在新兵營忍辱負重,雙手長滿凍瘡時一塊塊打磨的,上面的《金剛經》更是他一刀刀刻出來的。

送給她的時候,他手上除了潰爛的凍瘡外,還有很多因打磨琥珀留下的傷痕。

“賣了吧!”她輕嘆了句。

今年開春早,才二月天,院子裡的海棠便早早的開了,甚是好看。

夏芫在院子裡做了沒多久,便飄起雨花來,淅淅瀝瀝的竟然越下越大。

靜雅去當鋪近一個時辰未歸,她盯著西院大門心裡漸漸擔心起來。

放以的往話,她早跑去送傘了,可如今看著黃銅屏風裡自己血肉模糊的面孔,她沒勇氣踏出這個院子。

遠遠對著那副巨大的黃銅屏風看了會,她鼓起勇氣上前幾步,將自己臉上淌著膿血的傷口認認真真地看了看,依然是拿不出勇氣。

一串凌亂的腳步聲傳入耳中,她回頭一看,發現靜雅滿身泥水,跌跌撞撞的跑進來。

“摔倒了嗎?還是有人欺負你了?”夏芫一邊扶她進屋,一邊急促地問道。

那丫頭靠在牆壁上扶面痛哭,夏芫安慰了半天,靜雅才告訴她跑了四家當鋪,開價最高的一家也才給三百兩銀子。

“沒關係,賣掉就成了。那些東西本就不是很值錢,而且又是舊的,能給三百兩也算不錯!”

夏芫嘴裡安慰著,心裡暗暗感嘆了下當鋪掌櫃的黑心。

那三樣東西再不值錢當個七八百的也不是問題,定是他們看靜雅是啞女故意敲詐。

誰知靜雅說道這裡哭的更加厲害,說回來的路上遇到幾個孩子,硬是將她手中的錢袋給搶了。

“什麼?青龍城那麼多親兵,怎麼會有人亂搶東西的?”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

見對方越哭越傷心,她給靜雅找了套乾淨的衣服,讓她洗個熱水澡趕緊在被窩裡暖暖。

這一日,沒菜、沒米,主僕二人只吃了頓白麵條。

第二日,太陽曬屁股了,靜雅還未起來。

夏芫過去一看,發現她滿臉通紅,頭上燙的厲害。

“不行,必須得請個大夫瞧瞧,要不然會燒壞腦子的!”

夏芫說著跑回寢室,將屋裡翻了個頂朝天,最後床底下拉出一個精緻的匣子,那裡裡裝著一雙深棕色的羊皮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