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芫躺在床上,茫然地看著頭頂上大大小小的夜明珠。

他為她打造出的這片星空,在粉紫色床幃的裝點下比真實的星空更加美輪美奐、虛幻飄渺,虛幻的她都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霍尊從浴室裡出來,看著一臉茫然的她先是一怔,上床後食指在她的眉毛上反覆勾畫著,臉上泛著淡淡地柔情。

“還在生我氣?”他溫柔地對她問道。

她眉毛擰了擰,皺起一座山峰,轉過身背對著她。

他劍眉微鎖,越過她肩膀想看一眼她生氣的樣子,卻看到她身子猛地顫抖了下,緊跟著按住了肩膀。

“別動,我看看你的傷口!”

看夏芫一聲不吭,手按在肩膀上不肯挪開,霍尊撥開她肩膀上白皙的蔥玉手指和散落的秀髮,手環過她的腰枝解開了她身上的衣服。

殷紅的血跡如秋海棠般在她貼身的衣衫上綻放,凝固的血液已將二寸來長的傷口與衣服黏連在一起。

他幫她退下貼身的衣衫時,她肩膀顫抖了幾下,緊咬著下唇硬是沒叫出一點聲音來。

輕薄的雙唇在昨夜已經被她咬破,此刻她再一咬很快便滲出血來。

“疼就說出來,這樣會好受些!”他看著她的肩上的傷口,心疼地說道。

夏芫放在枕頭上的手指默默抖動了下,握起了又漸漸鬆開。

她刻骨銘心的疼根本就不在這裡,五臟受損後的痛楚比著要疼的多。

可就算如此,也不及他的冷漠帶給她的絕望和氣憤,那種心裂的感覺是她看得到,聽得到,甚至觸控得到的。

“你昨晚吐血了,應該還有其他傷處?傷在哪兒?”

她仍舊一言不發,只是將臉往枕頭上貼的更緊,將被子往身上裹的更緊。

“夏芫,昨晚的事情,一邊是你,一邊是皇上,我沒辦法做選擇!”

他竟然認為她是因這個才與他賭氣?

夏芫苦笑了下。

在他眼裡,她就那麼不給他爭氣嗎?

君臣之禮,忠義之德,即便為救皇帝他大義滅親,她都不會有半句怨言。

她氣憤的明明就是他將自己一個人丟在渡口上!

可惜她的傷楚他不懂,就像她看不懂他一樣。

“當時,我託人給闊天辰報了信,本想著演苦肉計拖延時間是最穩妥最有效的辦法,可你當時的反應讓我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唯恐一個意外傷到了你!”

“分明是你不要我的,這會卻假惺惺地關心我!”

她氣憤的回了句,視線已經有些模糊,眼皮子收緊了又緊,努力不讓淚水從眼眶中溢位。

他眼中劃過一絲憂傷,看著她濃密修長的睫毛下打著轉兒的淚花,手指忍不住抖動了下。

“昨晚我看著杜天銘拿刀捅在你肩上,光線昏暗我看不清他用了幾成的力氣,後來你吐血了,血液濺到手背和衣袖上。我知道你肯定還有其他的傷,當時光線太暗我看不清楚,你又偏偏一聲不吭。你知不知道,看你這樣咬碎牙往肚子裡咽,我當時有多擔心?你就是故意懲罰我的,對不對?”

酸楚在她心頭蔓延,淚水終究還是溢位了眼眶,越過鼻樑,淹沒在髮髻和枕頭上。

“夏芫!”

他握著她手臂的手指顫抖著用力了幾分,府下頭想去親吻她,卻見她被子一扯將頭蒙在了被窩裡。

霍尊茫然地看著她,眼前的身影早已不知不覺間與另一個人幼小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他的小悅兒雖性格清冷、沉默孤言,但內心通透、柔軟,清澈的如一池甘泉。

她向來乖巧,但委屈的時候也是咬碎壓往肚子裡咽的,生氣的時候也是躲起來默默地流淚。即便被他找到了,也是一言不發的迴避著他。

在他記憶中,那個幼小的身影出奇地安靜,她封閉起自己幾乎不和任何人接觸。

他的小悅兒唯獨會對他笑,給他唱歌,整天黏在他身後。

他習慣被她粘著,喜歡聽她唱歌,看著她笑,喜歡帶著她到處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