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一字一句落在他耳朵裡,攜著失落帶著憂傷,讓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她身上。

看著她蒼白的面孔,病弱的身體,霍尊臉上的陰雲在不知不覺間化開,眼中泛起了一抹難以覺察的憐惜之色。

許久,他清冷地問了句:“西院裡六個丫鬟,你眼裡就只有她們兩個?”

夏芫頓了頓,繼續說:“她們兩個跟我背景離鄉,一路遠嫁過來,是榮辱與共,生死相依的!”

“她身子比你硬朗,再加五十板子,也死不了的!”

“然後呢?”她不甘地問。

霍尊給茶杯裡續上水,抬目遠望。

樊莽離開後,追加的五十板子已經開始落在白冰身上。

每一板子打下去時,她的身體都是一陣猛烈哆嗦,可即便皮開肉綻,那丫頭也咬緊牙關沒有求饒一次。

他看著苦苦支撐的白冰冷笑了聲,平靜地說:“你剛才已經聽到了,何必再問?”

夏芫難以置信地盯著他:“你真要將她賣到青樓?”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可她是我的陪嫁丫鬟!”

他端起茶水一飲而盡,站起身準備離開。

“霍尊!”

夏芫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指,只覺得他冰涼的手指如同此刻冷若玄鐵的面孔。

霍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冽地眼神中怒意更厚一層:“放手!”

“你可以放了白冰的。她行跡雖然可疑,但事出有因,況且,她原本就是被冤枉的!”

“冤枉?”他冷笑了聲,眼底地怒意迅速擴散到臉頰,聲音也忽然提過了幾分:“放手!”

夏芫明顯是被他嚇到了,僵了片刻之後,屈膝跪到地上。

“起來!”他倒輕吸了口氣,憤怒的聲音又莫名地壓低了幾分。

“白冰她不是有心的,若非我說過要做桂花糕,她定不會闖入東院。你要罰,就懲罰我吧!”

他骨節分明地手指輕輕地抖了下,緩緩轉過身來,目光落在她身上,臉上的神情明暗變幻。

“暗地裡調查我,也是你指使的?”

夏芫腦子裡三秒鐘短路,反應過來後一字一句地答道:“是的!那日在流雲閣,闊天辰告訴我,說你有很多的女人。我雖不相信,但後來看到伊夢初跟你關係密切,就讓白冰留意了下!”

“這麼說,你對我很感興趣?”

她低頭垂眼,目光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認真地補了句:“是,是我恬不知恥,對你報了不該有的念想,動了不該動的情絲!”

涼亭裡,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得筆直,一個柔弱的身軀俯身跪地。

沒有了言語,只是沉默。

夏芫眉毛鎖了又鎖,再次鼓起了勇氣懇求道:“其實,你心裡也清楚,白冰只是行事唐突,性子執拗,並無冒犯之心!”

“五十多天,偷偷溜出去六次,你說她是行事唐突,性感執拗?如今都調查到我爹身上了,你還說她無心冒犯?”

她心裡一懵,黑無常到底還是沒給她交底,可事已如此,她打碎了牙都得往肚子裡吞。

“她是出去了六次,可都是經過我同意的。她心性單純,未做過任何傷天害人的事情,更未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今日,只因為採桂花是冒犯了爹,你就非得要將她賣的那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