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芫右手三根指頭皮開肉綻,指甲脫落,郎中說會留下疤痕,而且指尖還要落下病根,做不了精細的事兒。

她聞言立即崩潰,這意味著她今後再也彈不了琴,煮不了茶了。

對她而言,最享受的莫過於彈著曲子哼著歌兒,順便在給自己煮上一壺清茶。

現代生活中,她父母經營了一座茶樓,在藝校就讀的她閒暇時總是喜歡給他們打打下手。

多數人喜歡泡茶喝,她自己卻偏偏喜歡煮茶,她覺得煮的不是茶,而是時間和心情。

郎中為她上藥包紮時,她淚珠子一顆接一顆地往下落,落著落就連成了線兒,最後“嗚”的一聲哭了起來,嚇的那郎中杵在那兒不如何是好。

霍尊見過她的琴藝,也知道她的茶技,自然懂得她心裡的痛楚。

整整一個下午,他都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無聲的安慰著。

太醫叮囑霍尊的五日期限還剩下一天,他再也沒心思躺著,出出進進地悉心照顧起她來。

夏芫漸漸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是坐在院子裡時,習慣了盯著那顆大梧桐樹發呆。

期間,二隻喜鵲來過幾次,看她無精打采便蔫蔫地飛走了。

“今日中秋佳節,晚上我帶你出去賞月!”霍尊將一掛彩石項鍊掛在她脖子上。

五顏六色的寶石鏈子下繫著一顆金黃色的葵花墜子,既不張揚又不太過素淨,跟她身上白色的衣裙正好搭調。

“這麼好看的東西,得花不少銀子吧?“

霍尊靜靜地端詳著她,輕笑道:“買下它的時候,娘還沒斷我們的開銷。放了十多日,現在送給你還不算晚!“

午後,他們帶著白冰一道出府。

中秋佳節,青龍城最美的風景莫過於虛妄江上,坐在畫舫上沿江而下,對酒當歌聽曲品茶,正好一覽青龍城的繁華。

“時間尚早,這裡有家魚做的不錯,我帶你去嚐嚐!”霍尊說著,帶她走進一坐五層高的紅色樓閣。

看到門偏上“流雲閣”三個醒目的鎏金大字,夏芫目光瑟的一縮,這不是那兩隻鳥兒經常唸叨的接頭地方嗎?

五層高的塔樓,從外面看去氣勢宏偉,進去後裡面極盡奢華,竟有種踏進皇宮的錯視感。

“家裡就剩三十兩銀子,你確定要在這裡吃飯?”夏芫詫異地看著他。

霍尊並不言語,拉著他走進大廳。

“呦呵!這不是霍尊嗎?”

頭都不用會,夏芫一聽便知道是闊天辰。

“剛才我們哥幾個還在說,這中秋佳節的少了你不熱鬧,沒想到這會就撞上了。往日裡都是你做東的,今年咱們把酒賞月規矩不改,我做東!”

夏芫對闊天辰的厭惡是從骨子裡滲出來,她望著霍尊輕聲地說了句:“聽說江邊曲子不錯,茶也好吃,我想去那兒看看!”

“哈哈哈!”闊天辰一陣狂笑,“流雲閣名震天下,青樓、藝館、酒水、賭場個個都是最精彩的,連這裡女人都是全天下最招人愛的。虛妄江,那可是叫花子才去的地方?”

青樓?

夏芫沒想到霍尊會帶她來這種地方,氣憤地看了他一眼,轉過準備離開,卻被霍尊一把拽了回來。

門口處一個紫紅色的身影端端地映入她眼簾,看到那個人的面孔時,夏芫身子一頓,猛地僵住了。

“本就是歌女出身,在這裡裝什麼正經?”興平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冷聲嘲諷道。

夏芫眉心一擰,並未作聲。

陸境衡其實就在興平身旁,只是他穿的太過素氣,與雍容華貴的公主站在一起實在難引人注意。

看到李茂和禮部尚書之子候勳走進來,闊天辰笑的春風滿面:“兄弟們都到起來,霍兄,老地方。請!”

樓梯上,興平的目光一直緊隨著霍尊,其他人快一步慢一步,轉眼間沒了人影。

“季騰哥哥!”

身後的聲音香甜鬆軟,聽得夏芫骨子都酥了。

這麼迫不及待?她不屑地笑了下,快步上了樓梯。

“少夫人,您不留下看看嗎?”白冰不解地問。

那日在皇宮,霍尊的對這位公主的“憐惜”她看的一清二楚,此刻留在這裡,除了給自己拉仇恨外並無半點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