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院裡,霍尊的母親林氏已經早早的坐在殿堂中,身旁的桌子上放了一小碟核桃,四個丫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她捏起一個核桃在指間玩弄了會,只聽“砰”的一聲脆響,核桃堅硬的外衣瞬間四分五裂,沿著她手指滑落在青石地磚上。

譁——

核桃殼落地的聲音砸在夏芫耳朵裡,她後背一僵,心裡不由捏緊幾分。

對方身體高大,眉梢英斜,雙目如炬,華貴的身體上散發著逼人的銳氣。

冷凝的空氣讓夏芫腦子一陣短路,四周看了眼,除了林氏漫不經心地捏著核桃外,其他人目光全落在自己身上。

看霍尊給她遞了個眼色,夏芫頓了片刻,鼓足勇氣上前朝林氏行禮。

“媳婦給婆婆問安!”

譁——

又一串核桃殼砸在青石板上,彈起的硬殼濺在她雪白的衣裙上。

夏芫臉上一愣,獻藝的前一晚,使臣給她們交代邑國禮儀時無意間提到了嫁娶之禮,說新媳婦給婆婆敬茶正是如此。

“啊——”

她只覺得膝蓋後一陣劇疼,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撲騰”一聲雙膝跪在地上。

緊跟著,腳底板上一陣椎骨之痛讓她不由俯下身子。

她側過臉朝後看去,霍尊冰冷的臉上星目含怒,幾個丫鬟也眼睛瞪地圓溜溜看著她。

“磕頭啊!”清月偷偷地提醒了句。

磕頭?

邑國新媳婦給公婆敬茶,分明就沒有這個禮節!

夏芫眉頭鎖了又鎖,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裡,尊嚴遠沒有性命可貴。

想到這裡,她彎下腰認認真真地朝著林氏磕了三個響頭,再一句“媳婦給婆婆行禮”說的即親切又響亮。

林氏將剝好的核桃放在盤子中,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我堂堂一品誥命夫人,可是擔不起你這康國歌妓的跪地一拜?”

一品誥命夫人?

夏芫身子一僵,沒人跟她講過,她哪裡知道霍家的情況,又哪裡分得清這麼多禮儀。

林氏朝身旁的丫鬟明玉看了眼,明玉趕緊上前兩步,將剛才從霍尊房裡取來的白色絹帛遞到林氏手上。

林氏對著那乾乾淨淨的絹帛看了又看,白皙的臉上捲起一片黑雲。

她高高地舉起白絹在眾人面前晃了晃,最後端端地砸在夏芫臉上。

“跟你身上的喪服是一個色,怎麼回事?”林氏憤怒地看著夏芫。

夏芫低頭不語,滿是惶恐的眼珠子幾乎要將那塊青石地磚給看出個窟窿。

見她不吭聲,林氏臉上的憤怒之色又重了一重,厲聲問道:“新婚之夜,不見落紅該怎麼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