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對不起,”審神者低聲說,“我不該向你發火的。”

打刀垂下眼,看著自己握住門把的右手。

“不……是我不應該說那樣的話。”他說,“被討厭也沒關系,我不介意當那個惡人,但無論如何也不希望你苛待自己——這一點,‘他’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大家還在等主人。”

山姥切側首道,“不過,如果有哪裡不舒服就別勉強了。”

身體在其次。

門再度合上,水落時江注視著清澈見底的湯底想。

最初醒來的昏沉早就消散得一幹二淨,清爽得彷彿先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飯菜一嘗就知道出自燭臺切的手藝,可惜再美味的佳餚在這種時候吃起來也味同嚼蠟,但她還是一勺一勺地送入口中。

但他說得對,她想,諾亞救她回來可不會希望她這樣的。

勉強填了肚子,水落時江剛剛把筷子放到託盤邊上,就聽見房門口急促的敲門聲。

她沒有應門,想了想徑直起身。開啟門的剎那,一個身形就直直撞進了審神者的懷裡。

“亂!”

一期一振的臉快綠了。

“主人,”他擔憂道,“沒事吧?”

“不不,用不著把我想得那麼脆弱。”

時江苦笑著撫了撫亂藤四郎柔順的長發,她倒是真被對方的胳膊給箍得有點喘不上氣,只是這跟他一動一動的肩膀和隱約能隔著衣料感覺得到的濕意相比都算不得什麼了,“大家還好嗎?”

五虎退一邊擦著眼淚,一邊不知道該搖頭還是點頭。

“我們沒什麼事,”龜甲貞宗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刀劍已經全部回收了。”

全部啊。

——龜甲貞宗,鳴狐,毛利藤四郎,大包平,小龍景光,大般若長光,獅子王,厚藤四郎,以及……三日月宗近和小烏丸。

她彎了彎眼,“那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但是,別的地方就不盡人意了。”小烏丸道,“敵人是以這座城市大範圍進行攻擊的。”

水落時江意識到他話中的暗含之意。

“誰受傷了嗎?”

“有一部分學生在撤離的過程中吸進了毒氣,”藥研接過他的話,“現在大將學校的校醫還在看護,不過據說沒太大危險——有問題的是另一邊。”

“如果不是像……”

藥研隱去了後半句話,他道:“沙林毒氣對人體的傷害是不可逆的,所以,博物館那邊——”

“還活著的傷者是三十九人。”

審神者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她當時沒有細數,但打眼一看,聚集在那大廳裡的少說也有了上千人。

“他們已經轉移到這裡和學生一起接受治療了。”

長谷部沉聲道:“但能不能醒過來只能聽天由命。然後……我們去主人家裡看過了,沒有出事,不過不能確保毒氣的殘留,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還得再等一等才能把主人的家人轉移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