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薩瓦林顛顛跑出去的身影,水落時江直起身,又看了一眼身後的鍛造爐,上面還剩三小時四十分鐘。

她本來在猶豫還要不要再等上個四小時,畢竟換算回去這遛狗時間也未免有點太長,容易露餡。但想想她國中時也沒少幹遛著遛著薩瓦林就跑去對著哪裡的風景擺弄了許久相機的事,到時候也不是不能用同樣的理由糊弄過去。

“既然都說了平常心,”她伸伸懶腰,自言自語道,“我也去轉轉。”

也真是巧。

時江帶上鍛冶所的門,順牆根走了約莫十來步還沒拐彎,探頭時看到了正在樹下跟空氣鬥智鬥勇的薩瓦林。

這柴犬有了思想也還保持著狗的天性,兩只前爪扒著地面塌下肩膀,對著被它當成幻想敵的長草就是一頓瘋狂輸出。吱哇嗷嗚一通亂叫後,它單方面宣告了這場戰爭的勝利,正耀武揚威之際,一對豎起的尖耳忽然動了動。

時江本還以為它發現了自己這邊的動靜,卻看見薩瓦林的頭扭向跟她截然相反的方向,這才看出不遠處的走廊上走出一個人。

可不正是才來不久的大俱利伽羅?

他仍是那副冷淡而漠不關心的樣子,看到樹下的柴犬時也明顯一愣。

一刀一犬,久久佇立著,誰也未曾言語。

大俱利的臉上浮現出些許掙紮。

半晌,他默默走開,拐進走廊末尾的廚房。

再出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什麼東西。又想了一會兒,大俱利伽羅一步步走近還茫然地看著他的狗,蹲下來開始拆火腿腸的包裝。

嫩紅的肉腸剝開包裝露出來,他把它遞到薩瓦林嘴邊。

水落時江:“……!!!”

她彷彿勘破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原來大俱利伽羅你其實是這樣的性格嗎?!

聞到肉的香氣,再加上也認識這是什麼,柴犬的鼻子很明顯聳動了兩下,然而還等不到下一秒,它便毅然決然地把腦袋扭到一邊、再不多看火腿腸一眼。

再遞,再躲。

大俱利對此頗感疑惑,他思考片刻,又從頂端扭下一小段火腿腸,可這回也是同樣。無論他怎麼往前遞,薩瓦林肯定會立刻死死地將頭擰到相反的方向,打死都不肯碰這肉一口,態度堅決得可比階級鬥爭。

圍觀了一會兒,水落時江躡手躡腳地退場。

燭臺切這會兒不在廚房,她在書房外的走廊上找見了他。

“原來如此。”

聽到她繪聲繪色的描述,燭臺切失笑。

“小伽羅就是那樣的性格,”他搖搖頭,“雖然表面看上去有點冷漠,實際上是很喜歡動物的——咦主人你在幹什麼?”

“做筆記啊。”

時江頭也不抬地回答,在隨身攜帶的小本本上寫寫寫。

“我懷疑以後輪到他,”她嚴肅地說,“找靈感的時候能用上。”

燭臺切仰頭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沒忍住笑出聲。

“到時候,”他若有所思道,“小伽羅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是啊是啊我也這麼想。”

寫著寫著,時江想起什麼,“不過,也挺奇怪的,薩瓦林平時嘴饞得要命,廚房做個骨頭能在門口巴巴地望著走不動道,這回居然放著嘴邊的火腿腸不吃——”

她卡了殼。

等等,好像是她自己昨天罰它這個月不許吃零食和肉的。

……意外地自覺啊?

水落時江幹笑兩聲,想想鍛刀爐上的時間,心道這事可能還有可以商榷的餘地。

她跟燭臺切在這裡站著,不多時後經過的人顯然沒想到這兒會有人在,一時不尷不尬地愣了下。

他愣著,水落時江可沒愣。

“下午好啊,”她朝向披著白布的青年,“山姥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