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沒有可是

珞華帶著子琛徑直回了雲水閣的天字一號房，並吩咐呂峰不要讓閒雜人等接近。

呂峰這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雖然他心裡對珞華這個新閣主多有不服，但對珞華交代下來的事情絕不敷衍，對天一閣也算是忠心耿耿的老人兒了。

呂峰見珞華帶了個人回來，又吩咐清退閒雜人等，就知道這二人有要事相商，也不多問，自去樓下櫃檯守著去了，也免得哪個手下不長眼地生事。

珞華帶著子琛進屋，直接繞過床榻旁的屏風。

子琛一看屏風擺設的位置，知曉這是更衣之處，便沒再跟著往前。

珞華這廂回頭看子琛沒跟著，又出來把子琛拎了進來，然後對著更衣間牆壁上鑲著的一人高的鏡子連打法印。

那鏡子本就是水晶製成，剔透無比，珞華收了法印，只見那鏡子中心波盪起層層漣漪，後又恢復正常。

珞華示意子琛跟上，自己則是率先邁入了鏡子。

子琛在珞華結印的時候，就知道這恐怕是一個空間陣法，此時隨著珞華穿過水晶鏡，看到眼前的景象，更是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珞華帶子琛到的地方也不是別處，正是天字一號房隔壁的林飛鴻專屬房間。

為了掩人耳目，這個房間一直對外做出無人入住的樣子，而珞華則是透過天字一號房和這裡相通的空間陣法出入房間。

“師兄，這裡是天一閣老閣主留下的地方，有空間和聲音禁制，比較方便說話，你之前在地下的時候說讓我在外面等你，可是有什麼要事？”

珞華說著，將子琛引到窗前坐下，這裡的落地窗能俯瞰大半個千尋鎮，而因為林飛鴻的設計，從外面看的話卻只是一面普通牆壁罷了。

子琛順著珞華的視線，看到了人聲鼎沸的風荷園，以及這千尋鎮的萬家燈火，他手指著風荷園北面的一個園子說道：“你從風荷園往北數五條街，有一處大門掛了八串紅燈籠的大宅子，那是佘國護國大將軍李成的侄子在千尋鎮的別苑，書房下連著毒宗的地下基地。”

珞華不像子琛天生異瞳，夜視能力沒那麼厲害，而且這裡風俗就是家家門口都喜歡掛紅燈籠用以驅邪。

是以，珞華找了一會兒，才找到子琛描述的高門大戶，就聽到子琛說這裡也是毒宗地下基地的出入口。

“果然狡兔三窟，這麼近的位置居然還有另一個出入口，你們今天就是從這裡出來的？”

“何止三窟，說千窟都不為過。”子琛搖頭嘆息了一聲，繼續道：“我們今天是從千尋鎮外的尋仙湖旁的一處酒家出來的。”

“啊，尋仙湖！我們第一次從風荷園入口進入地下，接到有埋伏的訊息之後，就撤退到了尋仙湖一帶。沒想到那裡居然也有出入口！！”

“這千尋鎮總共有五處出入口，除了這三個，還有城南瓦楞巷的那家驢肉火燒和城東的沽酒山莊。”子琛說著，從儲物袋裡拿出一沓紙張，然後蹲在地上一點點排布起來。

珞華也算是在地下幾進幾齣的人了，一眼就看出來子琛在排布的正是毒宗地下基地的地圖！

“這些我都是用零碎時間一點點探索並記錄下來的，用靈石直接記錄影像太過顯眼，容易打草驚蛇。”子琛一邊按照記憶和紙張上的標記進行排列，一邊給珞華解釋著。

“我現在雖然在生死門還算得了信任，可是還是有幾位對我這半路出家的邪修有幾分警惕，時時盯著我的行動，再加上毒宗對生死門雖有拉攏，但雙方鬥了這麼多年，要說一點忌憚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子琛的幾句話輕描淡寫，但在地下歷經生死的珞華卻聽得驚心動魄：這偷畫地圖的行為，非是生死門授意，若被發現，生死門為了維持和毒宗現在的關係，自然不會保子琛，甚至也會懷疑子琛的身份和動機。

而毒宗地下的防衛和巡邏異常嚴密，子琛只在十餘天內就將地圖探索完全，甚是不易。

“師兄，我也來幫忙吧。”珞華在子琛手裡要來陣法一層的地圖，按照自己的回憶和小青的指點也開始忙活起來。

兩個人幹活自然是事半功倍。

完整排布後，子琛先是拿出兩個用於復刻的空白玉簡，將幾張地圖都復刻了進去，又從玉簡中調取影象看了看。確認無誤後，子琛手指輕抬，鋪了一地的紙張就回到了他手裡，再輕輕一捻，這些紙張就直接燃燒了起來，瞬間灰飛煙滅。

子琛將其中一個玉簡交給珞華，說道：“這個你回去帶給師父，毒宗和生死門所謀甚大，這地下基地佔了佘國四分之一的領地，佔地廣且出口甚多，就算地獄樹被毀，也依然會繼續作為他們的活動基地，以後若有衝突，我們熟悉地形也能避免埋伏，還能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珞華將玉簡收好，盯著飄散了的飛灰，心情愈加沉重，良久才輕聲問道：“是要打仗了麼？”

子琛看著珞華有些放空的眼睛，雖然還是原來那雙大大的杏眼，可就是覺得沒有以前明亮了，眼角有一些細細的血絲，眼下也隱隱透著一點兒烏青。

子琛又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珞華的腦袋：“別瞎想。目前看生死門和毒宗也是初初聯手，後面發展成什麼樣子還未可知，仙魔大戰什麼的，那可是最最糟糕的情況。我們現在做的一切努力不就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麼？”

“可是……”珞華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她想到了在地下犧牲的同門和千巧門道友，想到了被地獄樹吸收的無數生靈，想到了他們在牛家村挖出的那具白骨……還有，還有那些死在她手下的亡魂。

當珞華在地下戰鬥的時候，生死麵前，她不能遲疑猶豫，也沒時間或者逼著自己不要去思考。

可是，當珞華從地下出來，將自己關在雲水閣的房間後，儘管她還是逼著自己去考慮天一閣的出路，逼著自己去一刻不停地看卷宗，但她的腦子裡早就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沒有可是，珞華，無論發生什麼，只要無愧於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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