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惜原來在梧桐縣玻璃廠上班,九十年代初的下崗潮中,成了一個下崗員工,為了養活她,白芷惜放下身段,在街頭擺起修鞋的小攤。

就為了這個修鞋的小攤,萬楚兒和白芷惜吵過好幾次架,覺得太丟人了。為了不給女兒丟臉,白芷惜把修鞋攤搬了一次又一次,搬到很是偏遠的地方。掙錢少不說,還出行困難。

白芷惜的修鞋攤並不能掙到多少錢,她經常不吃飯,把錢省下來給萬楚兒,結果萬楚兒還把錢給劉俐幾人搶走。

就這,萬楚兒還經常跟白芷惜吵架,發脾氣。

在萬楚兒十八歲的時候,白芷惜永遠倒在了她的修鞋攤上,所有人都說白芷惜是累的。

萬楚兒卻知道,白芷惜是氣的,氣她這個女兒不爭氣,不聽話,然後又營養不良,又勞累,所以才撐不住,倒下了。

“啪——”萬楚兒覺得自己太混賬了,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巴掌。

如果說劉俐是她的一個執念,那麼白芷惜就是她一個不能碰的心底傷疤,每次碰,萬楚兒就會自殘一次,在自己的身上劃一刀來懲罰自己。即使江克楚為這事罵過她,打過她,她身上的傷痕卻依然越來越多。

萬楚兒抬頭看了看天,現在是下午時候,白芷惜應該還在城南擺攤。

還好!白芷惜還在!

萬楚兒忍不住雙手合十,默道:謝謝你,賊老天,謝謝你讓我回來。

這一次她要把欠白芷惜的全部還上,讓白芷惜把攤擺回到她們家附近的市場,不,她要想辦法掙錢,讓白芷惜享福;她還要好好學習,這一次考一個好大學,讓白芷惜驕傲一把,不再失望;她要試著在白芷惜面前做個小棉襖,這或許有些困難,但她想讓白芷惜感受一把有個貼心女兒的幸福;還有那個安連,如果白芷惜真的有意,她也不會再攔著他們。

似乎是找到了重來一次的意義,萬楚兒的心頭豁然開朗起來,只覺得雲高天藍,水清山也綠起來。

這一次她萬楚兒要讓自己的十六歲如花火一樣綻放。

她加快速度,把半瓶藥酒全部抹到自己身上,別說那老大爺的藥酒還真管用,她覺得身上的疼痛輕了很多。

整了整自己蓬亂的頭發,和滿身泥土的衣服,萬楚兒昂著頭下山了,她決定去接白芷惜收攤。

萬楚兒離開後,她先前所在的那塊大石頭後面,轉出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來,那個青年看一樣山腳下越發渺小的萬楚兒,輕笑了一聲,然後說了一句話。

“果然是個傻子!”

兩個小時前,他正趟在山上曬太陽,突然就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一眼,見是一個滿身狼狽的少女,想著為了避免尷尬和麻煩,他就往大石頭後面躲了一下,結果這少女居然直直來到大石頭旁邊,坐下來就開始發呆,一會兒罵一聲笨蛋,蠢貨什麼的,甚至還自己打了自己一把掌,聽得他覺得甚是好笑。

結果這少女居然在這裡呆了兩個小時,才下山,他也躲藏了兩個小時,腿腳都要發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