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翎噙笑一聲,一頷首,朝他抱拳行了一個軍禮,便隨在身後,與三千將士人馬,一道昂首闊步而去。

策馬疾馳,行出兩片山頭,忽然聽到後頭有人再喚。

傅雪翎回頭望了一眼,便看見一匹通體青亮的青花驄,長鬃飛揚,四蹄翻騰,賓士而來。

上頭坐一男子,催馬揚鞭,眉飛入鬢,墨髮紛亂,白衣飄飄,氣度卻絲毫不減。

宛如踏馬來,亂入一地落花。來人正是平靖。

傅雪翎一時晃神,勒馬不前,並馬的傅伯濤一道停了下來,只回頭望了一眼,心中瞭然,與她開口道“女兒,為父先行一步,切勿兒女情長,誤了要事。”

傅雪翎同他點了點頭,他便一甩馬鞭,絕塵而去。

這方,平靖已行至跟前,“籲”的一聲,那高頭駿馬險險停下,兩隻前蹄高揚,被平靖勒住韁繩,才又穩穩落下。

兩人只是一道坐在馬上對望。

平靖一雙眸子徑直望著她含笑的面頰,目光灼灼,清雋的眉卻輕皺而起“你怎麼不與我商議一下?”

傅雪翎還是笑,眉眼彎彎,頗有些無辜的姿態“我怕你不應我。”

平靖不悅地哼了聲鼻子,微抬起下頜,語出不悅道“我若早些知道,定會阻止你的。軍中將領皆不敢貿然帶兵,你父親才親率人馬,你明知此戰兇險,要去逞什麼能。”

傅雪翎聽罷,一雙眸子凝然,臉上的笑意收斂幾分,頗為嚴肅的開口“平靖,你可知道,我執意要領兵,一來是為了信陽城的百姓,二來是不忍這三千將士白白送命,三來……”

她頓了一頓,語氣忽然堅硬起來,目光直直,撞進那兩道探究的瞳眸裡,輕啟薄唇“三來,則是為了我父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父親涉險,而坐視不管。”

“既然如此,你又可曾想過我眼睜睜看你涉險,該是如何擔憂?”平靖不滿的一聲,叫傅雪翎臉上蒙了一層愧色,蹙起蛾眉看他,平靖卻不肯罷休,“你父親又不是小孩子,好歹是一軍統帥,上陣殺敵實屬難免之事,你怎麼……淨是為他著想?”

平靖這看似孩子氣的醋言,讓傅雪翎眉眼舒展,不由笑出聲來,與他調侃“我們堂堂琉王殿下,難不成是吃醋了?”

“傅雪翎,你給我認真一些。”在這行當,她居然還能有興致與他開玩笑,平靖實在拿她有些沒辦法。

傅雪翎果然肅然幾分“平靖,我之所以沒與你商量,是因為我知道,無論怎樣,你都會理解我的。”

“少拿這些話奉承我。”平靖挑眸斥了一聲,心頭卻喟嘆了口氣,軟下聲音詢問“所以此番,你是去定了,是嗎?”

傅雪翎同他重重點了下頭,心中早有決斷。

平靖知道,她如今打定主意,再多勸說,也是無濟於事,索性開口“罷了,既然你執意前往,我不多作阻攔。”

見他鬆口答應,傅雪翎面上自是一喜,不過很快,平靖微微沉聲,面色肅然地開口“我和你一道。”

傅雪翎自然知道他擔心自己,她亦是如此,明明知道前方兇險,她不想平靖跟著涉險。

傅雪翎將頭搖了一搖“你留在軍中,若有什麼變故,也好有人拿個主意,你知道,軍中的將領雖多,但頂事的卻寥寥無幾,你在我也能放些心。”

見他擺著臉不應聲,傅雪翎又提起三根手指,軟下聲音,與他懇求道“大不了我向你保證,一定平安歸來。”

平靖這才揮了揮手,一臉無可奈何“罷了罷了,我是說不動你的。”

看著那道身影一揮長鞭,策馬而去,分明是柔弱纖細的身影,偏偏有著一股傲勁,平靖臉上的鬱色終於緩和幾分,正是如此,才是他喜愛的女子不是嗎?

傅雪翎一路快馬加鞭,趕上隊伍,傅伯濤與她欣然點頭,隊伍這才浩浩蕩蕩行至信陽城,只是此番到達,亦是耽擱了不少時間,往日興旺繁盛的信陽城,此時卻餓殍遍野,硝煙瀰漫,荒涼一片。

那將士急急跳下馬去,一把揪起一個垂死掙扎計程車兵詢問“這怎麼回事?”

那士兵面露痛苦之色,咬緊牙根,糊了一口汙血,艱難地應聲“信…陽…關,已失陷……”

話音剛落,他的手陡然無力,一下垂落下來。

“你們看!”隊伍中忽然響起一聲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