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翎霎時間斥滿了勇氣,她臉上的紅暈還未全部褪去,連踱幾步,她跨到了大殿中央,身子伏下,額頭點地:

“臣女與靖王是真心相愛,還望皇上成全。”

她怎能不恨,又怎能不怨。

公羊麗華的臉色開始猙獰,目光從一瞬間的疏散變成凝聚的恨意,恍若要把傅雪翎給挖骨掏心了才解得了恨意。

“皇上,此事關乎大昌的聲譽,不得不慎重啊,況且……”公羊麗華恨恨咬牙:“況且今日宴會,是皇上和賢妃娘娘為我而設的,麗華本事夜楠的公主,如今和親到大昌來,至今還是單身一人,說出去,豈不是讓麗華難堪了。”

此言一出,議論四起。

在場人無不驚歎公羊麗華的臉皮之厚,連傅雪翎都微微一驚,看來這公羊麗華,也是無計可施了,一個女兒身,竟連此話都說得出口,想來她也是鐵了心的要阻止自己和平靖的婚事了。

傅雪翎默了半晌,輕挪唇瓣:

“請皇上,聽臣女一言。”

霎時,整個大殿因為傅雪翎這麼一句不輕不響的話給匿了聲音,他們面面相覷,看著大殿中央雙膝跪地的女子,她的脊背挺的很直,眼裡泛著希翼,恍若收納了一整個夜空。

大臣們都忽然很想去聽一聽,在這個有著傾國容貌的女子口中,會有出何種的法子,能夠反敗為勝。

“臣女與靖王,一早便相識了。”

“那時靖王一身紫色華服,在夜空星子的照耀下,突兀的出現在了臣女的視線裡。

便是那一面之緣,讓臣女自此,再無苦難。”傅雪翎的眼裡藏著星光,陳年舊事歷歷在目,迴盪在腦海裡,此生再無遺憾。

她與他的第一面,是在嶸侯府,她的閨房之中。紫色華服,是他最常穿出來的衣裳,也成了她最喜愛的顏色。夜空星子,是她最嚮往的浪漫。她於平靖,究竟是幾世結下的情緣,才能磕磕絆絆,行走至今。

傅雪翎就是如此溫聲細語的講述了她和平靖的曾經,真假參半,省略了很多放不上臺面的嬌柔做作,新增了一些讓大家不得不贊成他們兩的理由,她的情誼是真,溫柔的不像是以往倔強而決絕的傅雪翎。

她又怎會不知,她的平靖,早就在潛移默化的時光裡,給了她最溫柔而細膩的改變。這些改變,助她一路平坦的走到今日,她的心房日漸豐盈,那些生根在腦子裡的情感,將一直一直的,守候在她與平靖之間的距離上,要等到真正在一起的那一刻,才會突出重圍,融合進他們兩的血液裡頭。

那時即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了。

眾人凝神聽她的細細軟語,琴師從頭至尾都在輕撥著琴絃,幾聲間隔的單音,傳播在大殿的上方,再混合著傅雪翎輕輕的低音,竟讓人有種她是在呢喃低吟的錯覺。

讓人不覺聽入了神。

“臣女言盡於此,還請皇上明鑑,給臣女和靖王一個機會,也還世人,一個追逐愛情的念想。”

傅雪翎又輕叩了一下,然後才施然起身,她的目光如炬,看的皇帝心頭竟有種名為悲傷的的情緒,圍繞在胸口許久。

公羊麗華在旁,兩行清淚潸然,她怎麼都未料到,原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自己的心上之人,竟與這個女人,有了如此之多的聯絡。

她該如何是好,又該如何去做?平靖,你告訴我吧。

公羊麗華的眼神鎖住了平靖的俊郎面容,他的面頰依舊是生的傾人之心,只是這樣一張她朝朝暮暮瞭如此之久的面容,上面流動的真情,是對另一個女人的。

"皇上,我還是覺得此事稍欠妥當."公羊麗華已經想不出該如何去反駁,只能壓低著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現在她說什麼都只會讓大家覺得是有意破壞這樁婚事的,如今大臣們的態度一邊倒,她又要如何在這最短的時間內,扳回一局?

她思慮良久,半晌才再次上前,伏著身子,道:

“皇上,我相信您的英明武斷,還請不要被一時的情感給矇蔽了雙眼,鑄了錯事啊!”

這話說的,好像傅雪翎才是那個斤斤計較的女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