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那又如何?平靖,你生下來就是皇家子,是琉王,掌握著生殺大權,你就可以把別人的命不當一回事。可是你就不曾想過嗎?那是一個人,是一條命呀。剛才就在剛才他活生生站在我們眼前啊。”傅雪翎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眼前的人是她決定相守一生的,可是為什麼他卻偏偏不能理解她?傅雪翎第一次在二人之間感到一種,道不同不相為謀。

其實這也不怪傅雪翎,重活一世的人自然更加珍惜生命,因為他們知道生命的短暫與可貴,以及轉瞬便個消散的倉促。更何況,上一世的傅雪翎莫名枉死。

“他知道了我們的藏身之處,若是放他走,如果遇到紅壑谷的人,難保他不會說出去。”平靖見傅雪翎情緒低落,心裡有些微微發苦,緩緩地開口解釋。其實若換的別人,殺了就殺了,誰敢問他要一個理由?可偏偏是傅雪翎。再或者說,如果他不想開口,那麼誰能逼他?可偏偏就是傅雪翎,他不忍心看她難過,或者只是不想讓她誤會自己。

“可是,他也算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呀。你,你怎麼可以就這麼殺了他。”傅雪翎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平靖的態度緩和下來,傅雪翎也不用自主的軟下來,可心裡的原則並不容許她因此而改變。

“雪翎,你太仁慈了。心慈手軟又怎麼可能成的了大氣呢?身為一個帝王,又有魄力,要懂得什麼是王道,什麼是霸道!就像剛才一般,他懷疑我們的身份,可能會把我們的行蹤暴露給紅壑谷的人。為了自身的安慰,我殺了他,不過是理所應當。”平靖淡漠地說道。這也的的確確是他心中所想的,任何潛在的威脅都要在還沒萌發的時候掐斷。

“平靖,若今天在這的是孟菲樂,許若蘭,或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我決計不會手軟。可……可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獵戶,和朝廷的黑暗不同,他只是一個單純的有些傻的百姓啊!”傅雪翎心口悶悶的,他從來都不知道,在平靖眼中,人命如此低賤,比不過那萬分之一的威脅。

“雪翎,你的著眼太過狹隘。王者本該如此,唯我獨尊,生殺予奪。婦人之仁只會害了你!你不殺生,別人呢?他們會殺你,不會因為你的憐憫放過一分一毫。這個世界原本如此,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平靖有些無奈,他從小生活在皇室,爾虐我詐,這麼多年早就養成了這幅性子,也是他的生存之道。平靖覺得,傅雪翎畢竟是女人,再脫俗都會有些婦人之仁。

“你說我見識短淺,可你知道嗎?一個君王最重要的不是霸道,真正的王道是仁道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傅雪翎很是痛心,既然她已經決定要幫助平靖登基,她便不能讓平靖赴平栩的後塵。傅雪翎更不希望自己愛的人,在將來的某一天裡,會變成前世害死自己的人。更何況,冤有頭,債有主,從來都是傅雪翎的做人信條,無論平靖之前如何,傅雪翎都不希望他以後繼續濫殺無辜。

“雪翎……”平靖一時有些語塞,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傅雪翎說的每一點他都無從反駁。與此同時,他更知道傅雪翎是真心待他,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從傅雪翎的話中,他不難聽出失望,但更多的是關懷。傅雪翎的確不是平凡的女人,她甚至看的比自己更長遠,或許真的是自己太狹隘,太自私了。

“對不起。”平靖從未對人說過這句話,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無愧於心,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可是,傅雪翎的一番話當真是勝讀十年書,平靖突然就意識到是自己錯了,錯的離譜,還一直都錯了。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他自是知道的,可是畢竟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平靖自然無法與兩世為人,深有感觸的傅雪翎相提並論。

傅雪翎知道,以平靖的性格,能說出這句話就是真的明白了。因為,只有他真的意識到自己錯了,如此高傲的人才能說出那句看似輕易的“對不起”。別人之所以能隨口而出,只因不值錢,可琉王的一句卻抵過千金。在傅雪翎眼中,最重要的不是如何讓平靖向自己屈服,那對於兩個相愛的人來說沒有任何一樣,她想要的是平靖知錯,改錯。

或許此時的傅雪翎應該感到高興,可她卻沉默了,一種微妙的氛圍在狹窄的山洞,在兩人之間瀰漫開來。傅雪翎望了一眼地上的早已死去的人,沒有猙獰的面目,沒有惡毒的表情,甚至眼中清澈的連一絲怨恨都沒有。

先前的傻笑還掛在臉上,眼中有一點點詫異,還有一絲的不解,像是不明白自己怎麼就這麼突然死去……傅雪翎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她不敢想他死去時的內心,不敢想他的家人們,不敢去想他原本幸福快樂的生活……

這樣的人就像山洞外流淌的一汪清泉,乾淨的讓人不忍心玷汙一分一毫。而此時,他倒在地上,就這樣倒在他面前,就像乾涸的泉水,沒有了一絲生機。相識不大一會,而這份相識卻要了他的命,或許他死前想的只是——仙子也會害凡人嗎?難道真的是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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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雪翎忍住落淚的衝動,沒有去理會平靖,而是艱難的扶起地上的人,撿起他掉在地上的弓和箭。像他這樣的人,恐怕一輩子都捨不得離開日日陪伴在身邊,賴以生存的夥伴吧。傅雪翎慢慢的向外走去,身後的平靖看著他,幾欲開口,張了張嘴卻終是無言。他了解傅雪翎的性格,並且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那是都他的責任,是傅雪翎替她背了,他又能以什麼身份去制止呢?

過了半響,洞口的灌木叢沙沙作響,傅雪翎拖著疲憊的身子緩緩走了進來,身上滿是泥土,泉水清理過的手指依舊白皙修長,只是此時卻分佈著許多大大小小傷痕,顯得有些讓人心疼。至少,在平靖眼中就是這樣。

傅雪翎走向平靖,卻並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撿起地上的藥胡亂的撒在傷口處。就這樣,閉著眼靠在石壁上。而那些他們急需的食物,就這麼放在不遠的地上,二人都默契的沒有去提。

傅雪翎將他葬了,就在那股清泉旁,那是他從小喝到大的水,大概也是離不開了。至於平靖……傅雪翎現在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兩人相對無言,就這麼呆坐在狹小的山洞裡。轉眼間日頭就要落下去了,傅雪翎出去打了點水,看見那座無碑無名的荒墳,心中有不知不覺又多了幾分心酸,更加的難受了。

傅雪翎又一次回到山洞中,現在山洞,山泉,是她最不想待的地方,可卻是他們別無選擇,賴以生存的地方。而平靖……卻是此時的傅雪翎最不想看見的人,可偏偏又必須面對。其實,又何必必須面對呢?若傅雪翎願意,其實她目前的狀況,再加上少了平靖這個拖累,她孑然一身,完全可以一走了之。是的,只要她願意,只要她放的下。可是,傅雪翎做不到。

傅雪翎將水放在平靖面前,自己轉身去了一旁躺下。又是一個夜晚,同樣的火堆,同樣的山泉,同樣的……人,可是一切卻都不一樣了。平靖親手在二人之間築起了一堵牆,無形無鎖,卻偏偏無法翻越,包括築牆的平靖。平靖默默的喝了點水,呆呆的看著傅雪翎背對著自己的身影,良久……久到那對火慢慢失了溫度,成了一堆灰燼。平靖自嘲的笑了笑,轉而嘆了口氣,她現在怕是連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了吧。可歸根究底,這一切的一切又能怪的了誰呢?自作自受罷了。

第二日,倒是平靖先起身,或者說他只是閉著眼,一夜未睡罷了。天空有些灰濛濛的,平靖試著動了動,獵戶的藥果然有用,如今雖還有些隱隱作痛,可已經能緩慢行走了。比起平日裡皇宮內院所謂的,不外傳的御用藥膏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見傅雪翎還未醒,平靖緩緩踱出洞口,映入眼簾便是那十分醒目的孤墳。平靖有些愧疚,拖著身子慢慢走到墳前,佇立良久,竟在墳前緩緩跪下。誰又能想到,皇城裡叱吒風雲的琉王,就這麼在一介平民的墳前下跪祭拜?

恐怕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吧,至少傅雪翎就不會想到,這個一向眼高於頂,高傲尊貴道不可一世的男子,有一天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其實在平靖起身時,傅雪翎就醒了。發生了昨天的事,她又怎麼可以一夜安眠呢?只是人死不能復生,傅雪翎無法輕易釋懷,也不知道改如何去面對平靖,便假裝還睡著。強忍著攙扶平靖的衝動,在他出了山洞後,傅雪翎才悄悄起身,躲在洞口望著平靖。其實,傅雪翎終究是放不下平靖的。只是現在,心裡有個結,有道坎,她解不開,過不去。

傅雪翎捂著嘴,強迫自己不發出聲音。見平靖轉過身來,匆忙的擦了擦眼淚,又怕平靖看出什麼,慌忙將昨晚剩下的水澆在臉上。等平靖進來時,只看見傅雪翎正在洗漱,大概是剛洗完臉,用手帕擦臉上的水珠兒。

平靖笑笑“雪翎,起來了?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們今天應該就可以出去了。”平靖臉上掛著笑意,同樣在掩飾,掩飾自己剛剛在墳前的愧疚,卻不知道傅雪翎早已目睹了剛剛的一切。

“嗯,藥挺好用的。”傅雪翎向平靖搖了搖手,冷冷的說道。一個晚上,手上的傷已經好了七七八八。傅雪翎知道平靖的悔恨,可……話一出口就成了這個樣子。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可如今看到平靖就用能想到獵戶傻傻的笑容,說起話來也夾槍帶棒了。

說到“藥”,平靖的笑容僵了僵,只是傅雪翎從自己那句“對不起”之後,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可平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傅雪翎心裡有個解,他是繫鈴人,可卻偏偏做不了解鈴人。平靖有些不安,若傅雪翎過不了這個坎,恐怕今生兩個人就只能是有緣無分了。片刻,平靖收拾起情緒,對傅雪翎牽強的笑了笑,畢竟她對自己說話了,自己還有機會不是嗎?只是,兩人的婚事恐怕……

本就暫住山洞,也沒什麼東西好收拾,當太陽照亮路途時,二人也踏上了回京的路。順著溪流一路向下,走到正午時分,已經到紅壑谷谷口了。途中果然遇到了崔紅憐派來的人,但都沒有什麼高手,便就輕易的避了過去。出口近在眼前,傅雪翎有些激動,在溪水邊好好的理了理儀容。

就在這時,傅雪翎發現溪水旁躺著一條拇指大的小蛇,正奄奄一息。傅雪翎不知怎的竟伸手將它撿了起來,小東西也不認生,反而很親近傅雪翎。傅雪翎經歷昨天的事,愛屋及烏,對眼前的小東西很是心疼,再加上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親切感,讓她生出一種救救它的想法。傅雪翎也不知那種親切感從何而來,只是覺得如果不救這條小蛇,自己日後會後悔。不得不說,傅雪翎的預感一向很準,誰又能想到這條蛇會救了他們的命呢?

當然這是後話,此時傅雪翎不會知道,平靖就更不會知道了。此時在平靖眼裡已充滿了怒火,自然不會是對傅雪翎。嗯,沒錯,就是那條小蛇。傅雪翎一路上除了必要的話,基本就沒搭理過平靖,這蛇一出來,更是搶走了傅雪翎的注意,平靖怎麼能不氣呢?他恨不得將那條蛇燉了,可當著傅雪翎的面他就只能想想了。咳咳,意淫~呃……換句話說也就是我們的琉王大人華麗麗的吃醋了,物件還是一天半死不活的小蛇。

不過傅雪翎此時卻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平靖,她從身上找到一個小瓶子,裡面是一些她平時捨不得用的藥。其實傅雪翎身上不缺藥,可大部分都是毒藥,餘下的一小部分還是些解毒,治內傷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平靖傷了腿傅雪翎卻給他用獵戶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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