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計程車上下來,原本想要藏身在滿懷期待的家長中間,只遠遠看一眼哥哥踏入考場的樣子便好,可父母還是發現了她。

他們將她拉到無人的角落,母親眼神指責地看向她,“杳杳,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偷偷跑來看你哥哥,是想讓他發現嗎?你這是要將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嗎,若是讓你哥哥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他怎麼可能還有心思考試?”

父親面色冷沉地瞪著她,“你就是太過自私,當年你媽生你的時候大出血,讓子宮受了損,再也不能生孩子,我和你媽以後就只能指望你哥了,你是要毀了他的一生嗎?”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父母。

那一刻,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父母從小隻喜歡哥哥,不喜歡她的原因了。

原來是因為她出生時,讓媽媽子宮受損了。

她抹了抹臉上滑下來的淚水,虛弱又堅定的道,“爸爸媽媽,我可以戴上帽子和口罩,不讓哥哥發現我的存在。”

她是這個世上,最想讓哥哥考好,有個好前途的人,她絕不可能影響到他的。

父母並沒有同意,父親面色冷厲道,“杳杳,你懂事點,你哥哥最關鍵的時刻,你別來搗亂,趕緊離開!”

母親推著她往計程車方向走去。

覃杳重新坐上計程車,她讓師傅停到馬路對面,透過車窗,她看向一個個從大巴車上下來的考生。

明明他們都穿著校服,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高高瘦瘦的哥哥。

她趴在車窗上,眼中噙著淚,小聲對著那道高高瘦瘦的身影說道,“哥哥,你要加油,帶著杳杳無法完成的夢想,一起去飛翔……”

如果她死了,她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保佑哥哥的。

計程車緩緩駛離考場,她重新回到了出租層。

躺在床上,腦瘤晚期的疼痛,再次如潮水般襲了過來。

她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她想要給爸爸媽媽打電話,但她知道,他們一定在等哥哥考試。

現在是哥哥最關鍵的時候,她不能打擾到他們。

她好難受,想要吃藥,可是藥放在床頭櫃上。

明明以前只要伸手,就能拿到的藥,可這會兒,她身體每挪動一寸,都難受得不行。

指尖,好不容易碰到藥,卻不小心打翻。

她趴在床邊,再也沒有力氣去撿掉在地上的藥了。

她難受得整個人都蜷縮成了一團,身子控制不住的顫抖。

腦海裡走馬觀花閃過無數畫面,有小時候哥哥趴在地上,當馬兒讓她騎在背上的一幕,有她和哥哥一起去鄉下,哥哥爬上樹,為她撿風箏的一幕,有她摔跤後,哥哥紅著眼眶一邊替她呼呼一邊替她擦藥的一幕,有她考試沒考好,哥哥幫她補習功課的一幕……

當哥哥的妹妹,真的很幸福呀。

她真的很捨不得哥哥……

可是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做哥哥的妹妹了。

劇烈的疼痛,貫穿頭顱,她的視線,開始渙散,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窗外的陽光,灑在她毫無血色的蒼白小臉上,卻再也溫暖不了她逐漸冰冷的身體。

覃楚高考完後,覃父覃母才匆匆趕來出租屋。

兩人進到出租屋時,覃杳已經死了兩天了,屍體都隱隱散發出臭味了。

兩人怕覃楚接受不了這個打擊,便沒有告訴他,直接帶著覃杳的屍體,回鄉下埋了。

覃楚好幾次問他們關於覃杳的情況,他們都一致聲稱,覃杳不聽話,跟著黃毛私奔了,他們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裡。

覃楚雖然對妹妹的行為有些失望,但這兩年,他還是會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