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根本沒有那麼簡單!”沈天賜這時突然抬起頭有些憤怒地說道。

外人只知道沈家被冤枉進了大獄,後來又平反出獄,甚至還獲得皇家的補償,他們哪裡知道自己一家為此付出了什麼。

“可是這和我家又有什麼關系?”羅雲意想知道的是沈家在京城出事關羅傢什麼事情。

莫三知道內情多一些,但他還是看了看沈天賜,然後說道:“畢竟這是沈家的家事,還是讓沈少爺自己說吧。”

沈天賜此時也不怕什麼家醜不可外揚了,他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親人是如何的冷漠無情和卑鄙無恥,以前他為自己是沈家子孫而自豪,可現在他希望沈家那些狼心狗肺都死掉。

不得不說,經過一場家庭巨變,沈天賜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偏激和扭曲。

“我父親本是房州沈氏本家的家主,沈家的祖宗基業也一直都是在房州,這些年為了兩位當了官的叔叔能夠有個好仕途,祖母一直讓父親出銀子為他們上下打點。父親是個極為孝順的人,努力在房州經營沈家的生意,每年都會往京城送大筆的銀子。後來,姐姐漸漸長大開始幫助父親料理沈家生意,這幾年房州生意不好做,她覺得不能再往京城送那麼多的銀兩養活著二房和三房的人。”沈天賜開始緩緩講起自家的事情,想起從記憶開始,父親就供養著祖母和兩位叔叔,而祖母還是看自家不順眼,兩位叔叔更是妻妾成群,每年京城的花銷都非常大。

“祖母知道之後非常生氣,來信將父親大罵一通,還鼓動父親舉家遷往京城,說是房州已經賺不到銀子,要去就要去繁華熱鬧的京城。就在今年年初,祖母還特意回了一趟房州勸說父親,最後父親被打動,先和母親去了京城,然後又讓我和姐姐前往京城,並讓家裡的管事幫著一起把房州的家業全都變賣成銀兩帶到了京城。誰知道——”說道這裡沈天賜握起了拳頭,一臉的恨意。

他深吸一口氣,忍著怒火告訴眾人,到了京城之後,祖母竟變著法地將他父親軟禁在家,京城裡的生意都交給了二叔和三叔,變賣家産的銀兩也都到了祖母手裡,說是要為兩位叔叔打點上官,還要為家中的姐妹進育德苑做些籌謀,甚至想讓沈家的姑娘進宮為妃,而這些都需要大筆的銀子。

“為了攀附權貴和沈家二房三房的未來,我的親祖母竟讓一向聰慧年華正茂的姐姐嫁給一個三十歲的老男人病侯爺做繼室沖喜,而那侯爺的長女都比家姐年齡要大。”更何況沈天賜知道自己姐姐沈天寶已有相戀多年的知心人,怎會甘心嫁人,而就在這時,沈家卻出事了。

“在沈家被下大獄的前兩天,姐姐似乎就預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讓我偷偷將羅家的兩壇子九香粉秘密處理掉,不讓任何人知道,就連酒樓後廚裡的九香粉也都換成了普通的調料。之後,沈家出事,為了救人,姐姐答應為那位侯爺沖喜,可姐姐新婚之夜,我父母就不明不白死在了獄中,雖然後來真相大白,但我已經無家可歸,姐姐即便被聖上封了誥命,可她的一生就這樣被毀了,哼,倒是我那兩位叔叔因此事平步青雲了。”

聽到這裡,眾人彷彿從中明白了那麼一點兒什麼,羅雲意想了想說道:“難道許妃中毒和我家的九香粉有關嗎?”

沈天寶深深地看了一眼羅雲意說道:“事後,我也是這樣問姐姐的,姐姐說,本來是無關的,只是有人想要有關,既然這一禍躲不過去,就不能再牽連其他人,她還說,沈家我不能再回了,否則連命都保不住,讓我無論如何回到房州來,並且讓我給你們捎句話,一定要小心許家人,雖然姐姐不知道許家和羅家有什麼過節,但許妃似乎是有意想要把中毒的事情和羅家扯上關系,這次若不是有宮中貴人暗中相助,沈家羅家都會有事,另外,如果再有沈家人來買九香粉,千萬不要賣給他們,合作文書已經被我姐姐給燒掉了,你家那份也燒掉吧。”

沈天寶也不管在場的都是哪些人,事情說了開頭他就不想停下來,他憋悶了太久也憋得太難受了,再不傾瀉出來,他覺得自己會發狂的。

“許家人?”羅雲意不記得自家得罪過什麼許家人,還是說之前羅家得罪過宮中的那位許妃,所以她一臉疑惑地轉向了羅良承。

只一個眼神羅良承就明白了羅雲意未問出的話,只是他也不記得羅家當初是不是得罪過什麼人,或者說明裡暗裡羅家得罪的人也不少。

林洪文想了一下說道:“我記得羅家遇難的時候,宮中似乎沒什麼許妃。”

“林相說的不錯,這許妃乃是覃州許家的長子嫡女,五年前進的宮,四年前被聖上看中,兩年前因生下皇子被聖上封了妃子。如果說許妃是真的想要將中毒案牽扯到羅家人身上,這應該是因為羅家和司空家合作做生意的事情,畢竟許家和司空家已經從生意夥伴變成了對頭,只是司空家的靠山大,而羅家如今……”莫三笑笑沒說話,許妃一出事,司空家那邊的人就做了暗中調查和防備,即便沈家姐弟不出手,許妃中毒的案子司空家也不會讓他們把髒水潑到羅家人身上,現在羅家人確切的說羅雲意可是司空家的大財神,更別說她還是大禹朝的老祖宗罩著的人了。

“哦,原來是這樣!”羅雲意和沈天賜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仔細想想,或許沈家這場無妄之災也是因為羅家和司空家而起。

不過,沈天賜很清楚自己的仇人是誰,這次的中毒事件不過是沈家內訌的導火索,事實上兩位叔叔早就對他們大房的家業覬覦良久,而自家二叔更是對家主之位勢在必得,如今也已經得償所願。

羅雲意倒是心生歉意,她也沒想到與司空家的合作會牽連到沈家姐弟,還因此害得他們家散人亡,想到女扮男裝精明靈慧的沈天寶被逼出嫁,她的心裡也生出憐憫和不忍來。

不管沈家家族內部是怎樣爭鬥,如果沈家出事是因為許家要從九香粉入手對付羅家,她就絕對不能置身事外,她的良心不允許她這樣做。

“如果真是因為合作的事情,覃州許家可就太卑鄙了,打不過石頭就來踩雞蛋,真當羅家人是好欺負的!”別看羅雲意平時冷冷淡淡的似乎和誰都有疏離感,卻是個天生護短的主兒,得罪她的人要是被她惦記上,那是連唐老頭都要退避三舍,唯恐遭受池魚之殃的,他常說自己的這個孫女就是一頭披著羊皮吃人不吐骨頭的狼,骨子裡的狠絕有時連他都怕。

“意姐兒,不過是一介商賈,許家雖說出了個許妃,但有的不過是銅臭而已,你若是在意,鄭伯伯想辦法幫你處理!”鄭源很清楚哪些人他可以眼睛都不眨就能讓對方生不如死,也清楚哪些人不能輕易得罪,像許家這種商人如果以為有個生了皇子的女兒就能肆無忌憚那就大錯特錯了,想讓許家摔下來他鄭源還是辦得到的。

“鄭伯伯,有您這句話就夠了,不過我喜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再說了,許家要想拿羅家開刀,也要擔心這腳底下的雞蛋是不是咯腳,說不定會摔個狗啃泥。鍋都快熬幹了,大家快吃吧!”羅雲意微揚唇角,露出誰都猜不透的笑容來。

“沈少爺,你要是不嫌棄,就先在山圍村住下,等過兩天,我帶你去找我四哥!”沈天賜和羅勇霆算是好朋友,而哥哥的朋友羅雲意自然以禮相待。

“五姑娘,我已經不是什麼少爺了,你要是不嫌棄,就喊我一聲沈大哥,我想現在就去找霆哥兒,我也打算進城防營。”沈天賜自從知道羅勇霆進了城防營,他就萌生了一個新的想法,原本姐姐沈天寶是讓他回房州避開京城沈家的為難,但一路上遭人追殺他就明白自己的兩位叔叔是不會放過他的,畢竟他是長子嫡孫,就算祖母再不願意,沈家的家業也要大半落入他的手中,但如果他死了,事情就不一樣了。

可他不能死,父母死的不明不白,姐姐所嫁非人,他必須活著,而且要活著把那些沈家人踩在腳下,他不要再做商人,他要進軍營、立軍功,要讓那些所謂的親人見到他就發抖膽寒。

“沈大哥,就算你要去找我四哥,也要吃了飯才行,而且現在天色已晚,我也要為四哥準備一些東西,咱們明天一大早就去!”羅雲意笑了笑說道。

沈天賜的眼中都是複仇的火焰,如果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並且願意執著地走下去,她願意幫些忙,至少要對得起沈家姐弟不牽連羅家而做的那份心。

沈天賜點點頭,他也的確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