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江說這些的時候,梁老王爺半躺在床上也都聽到了,他臉上布滿憂慮,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浮州知府段正問道:“你們府衙沒有開倉放糧嗎?”

段正趕緊起身恭敬地對梁老王爺說道:“回稟老王爺,下官三日前就已經為百姓開倉放糧,只是府衙糧倉裡也只有十萬斤的存糧,勉強夠府城百姓兩日的口糧,但城外還有好多縣鎮百姓五糧可食!”

單是浮州府城百姓就有二十萬多人,周邊縣鎮若是都算上,十萬斤的存糧怕是連一日都撐不下去,府衙放糧的時候,等在後邊的百姓都沒有領到糧食,身為浮州知府,段正也不忍心百姓餓死、凍死,可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在浮州真正掌握著錢糧的是東南王府,而不是他的知府衙門。

“你堂堂知府衙門就只有十萬斤的存糧嗎?糧食呢?”梁老王爺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段正,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

段正苦笑一聲,對梁老王爺說道:“回稟老王爺,浮州每年秋收之後百姓們繳納的稅糧至少也有一千萬斤,不過送到府衙的只有二十萬斤,按照朝廷規制,要把一部分直接給城防營,所以府衙糧倉裡只剩下十萬斤糧食。”

“其他的糧食呢?”梁老王爺眼中已升起了冷光,一千萬斤和二十萬斤也差得太多了。

“老王爺,其他的都被東南王扣下了!”北柳替不好回答的段正說道,此刻他的臉色也不太好,這一次他帶了側妃回府,東南王連原本答應給海布國舊民的冬糧都反悔了。

“南信敖!咳咳——”梁老王爺被氣得激動地咳嗽起來,羅雲意趕緊上前給他順氣。

“老祖宗,您別生氣,不就是糧食嗎,我給您想辦法!”羅雲意在金玉空間裡可是有一個超大的糧倉,而且唐老頭平時在空間裡也沒事,除了種糧食就是研究糧食,別說是一千萬斤的糧食,就是一千萬噸她現在也能拿得出來。

“意丫頭,老祖宗知道你種田厲害,可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在是寒冬之際,百姓們怕是今日便無糧可食,一時之間你去哪裡弄那麼多的糧食,就是立即從別的州縣運糧,也要好幾天的路程。”梁老王爺撐著身子想要下床,他對高大寬說道,“給我換件衣服,我要親自去東南王府。”

“老祖宗,不可以!”羅雲意第一個出聲反對,無論是梁老王爺的身體還是現在的天氣狀況都不允許他走出這間房子,更別說去東南王府了。

高大寬、北柳和段正幾人也都勸說老王爺不要動怒,他們會想辦法解決糧食的問題。

“解決?你們怎麼解決?南信敖會把糧食主動給你們嗎?我這把老骨頭他還是要給幾分面子的!”梁老王爺還是硬要起身,但被羅雲意給攔住了。

“老祖宗,您信我,這糧食我給您要去!”羅雲意是絕對不可能讓梁老王爺起身離開隱茶莊園的。

“不行,你不能出去!”在梁老王爺看來,現在羅雲意比他要重要,他已經活到這個年紀是死是活並不重要,但羅雲意可是大禹朝的希望,她絕對不可以出事。

“雲意,糧食的事情你們不用操心,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辦吧,怎麼說我也是東南王的乘龍快婿!”這時,北柳出聲說道。

“越王爺,您想到辦法了?”比起不怎麼認識熟悉的羅雲意,段正更相信北柳這位越王。

北柳沒有回答,他很清楚東南王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為了浮州和海布國的百姓,他會把糧食給要回來的。

北柳和段正他們離開之後,羅雲意等梁老王爺睡著之後才走出了房間,她看到松風老人正望向大山遠處似是在等著她。

“羅家丫頭陪我小酌一杯如何?”松風老人笑著問道。

羅雲意點點頭,跟著松風老人繞過迴廊來到了一間雅室,平時他和梁老王爺會在此處喝茶談天,累了便躺在地榻上休息,而且這裡的地榻是葉染修特意找工匠按照熱炕的方式建造的,松風老人十分喜歡,就在隱茶莊園建了很多火炕和地榻,到了冬日裡,室內便溫暖如春,十分愜意。

下人擺上矮桌,燒上暖爐,燙上一壺酒,擺好酒杯和下酒小菜便下去了,羅雲意和松風老人分坐矮桌對面,酒香熱氣翻湧嫋娜上升之時,羅雲意拿起酒壺給松風老人先倒了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好香的酒,有茉莉的味道!”羅雲意端起酒杯先聞了聞,她之前也釀過茉莉花酒,但是釀出來的酒卻沒有這麼濃的茉莉花香,而且只聞了一下,她也多少能猜出這酒藏的年份可夠久了。

“這可是百年陳釀茉莉花酒,如今存世的怕只有這一壇了!”松風老人笑著說道,然後輕品了一口杯中酒,“老王爺問我要了多少年,我都沒捨得讓他嘗一口,丫頭,你今日有福了!”

“您這樣一說,這酒我可就不敢喝了!”羅雲意將酒杯放了下來,這樣好的酒拿出來給自己喝,松風老人是什麼意思呢?

“哦?怕我求你的事情,你不好辦?呵呵,放心吧,我只求你一件小事!”松風老人淺笑說道。

“您老有什麼事情就直說,我若是能辦到的,一定盡力幫您辦!”松風老人是梁老王爺的朋友,又是北柳的外公,這一年來又幫忙照顧和保護梁老王爺,只要不是違揹她原則的事情,羅雲意都不會拒絕。

“丫頭,我從老王爺那裡知道了你很多事情,也知道你和北柳在六年前就已經成為了朋友。我這個外孫看著脾氣好、性格也好,其實內心孤寂的很,甚少有人能親近他,你是我目前見過的唯一一個。丫頭,我希望你能幫我把北柳勸住,為了曾經海布國的百姓,這孩子已經快變得不是他了!”松風老人語帶憂愁地說道。

“我不太明白您老的意思?北柳怎麼了?”羅雲意有些疑惑地問道。

“他以前在海布國連魚都不捨得殺,可如今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以前他最不喜歡耍心機、使詭計,如今——這孩子原本很善良!”松風老人有些失落地說道。

羅雲意再見北柳之後也察覺出他發生了一些改變,但她覺得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北柳發生改變也是正常的,可能在松風老人眼裡北柳還應該是那個溫柔和善、才華橫溢的海布國太子,但不可能了,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對不起,您老這杯酒我不能喝!”羅雲意起身歉意地對松風老人說道。

正因為北柳是她曾經相交的朋友,所以她才要尊重他的每一個改變,她可以幫助他,但絕對不會幹涉他,因為她相信北柳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有他自己不得不如此去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