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東皇鍾已經勢不可擋，紅蓮業火將半邊天都灼的血紅，夜華不由分說再次飛身上前，白淺被白真拼命攔著不讓她靠前，只得在若水河畔苦苦哀求夜華回來。

夜華遠遠望著白淺，轉身決然，以自己元神生祭了東皇鍾，終於東皇鍾歸於寧靜，紅光閃了幾閃，滅了，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東皇鍾跌落下來，白淺踉蹌著飛上去接住了夜華，夜華一張慘白的臉，嘴角溢位絲絲血痕，靠在白淺的臂彎，一身玄色衣裳已經被鮮血浸的透溼，白淺緊緊抱住夜華道，你又打算把血吞回肚子嗎，你現在才多大的年紀，就是軟弱些，也不會讓人失望的，夜華平復了咳血，明明連說話都十分吃力，還是要裝出一副從容的樣子道，我沒什麼，這樣的傷，不礙事的，淺淺你不要哭。

白淺已是淚眼朦朧，只瞧著夜華的眼睛道，你告訴我，你要死了對不對，夜華身子一僵，已經虛無力氣道墨淵醒了。

你用墨淵好好在一起，他會照顧你，會做的比我好，我很放心，白淺怔怔望著夜華，夜華喘氣道，淺淺我一生，一生只愛你一個人，你不要，不要忘了我，夜華的聲音在漸漸沉了下去，白淺靠著他的耳邊吼道，你不能死，夜華，你要是敢死，我就去找折顏，要了那藥水，將你忘得一乾二淨。

夜華身子一顫，扯出一個笑容道，那樣也好，夜華留給白淺在這世上最後一句話，便是這句那樣也好。

司命回到天宮中覆命，告訴天君夜華用元神生祭了東皇鍾，樂胥娘娘悲痛暈了過去，崑崙虛上的鐘聲悲鳴，墨淵心神絞痛，他知道有人用元神生祭了東皇鍾。

白淺在若水河畔設了仙障在自己和夜華周邊，誰都不得靠近，她只抱著夜華，眼神渙散，一言不發，天君派來人要接回夜華屍體，折顏嘆道如今看這樣子，白淺是要抱著夜華在這若水河畔坐上一輩子了。

眾人都束手無策之時，墨淵趕來，白淺看到墨淵終於回神，撤了仙障，哀求師父一定有辦法可以救夜華對不對，墨淵探了夜華的氣息，沉痛道十七為夜華置一副棺木吧，夜華，他已經氣絕了，白淺不信，無論如何都不信。

她痛苦問道當初師父元神生祭東皇鍾，所有人都告訴自己他灰飛煙滅，可是自己不信，如今也將師父等回來了不是嗎。

墨淵勸白淺，就算要等，也要找個好的地方安置夜華，白淺這才帶著夜華回了青丘。

天君派來接回夜華仙體的天族眾神跪在青丘洞口數日，要帶回夜華的仙體，終究是無功而返。白淺一直守在夜華身邊，寸步不離。素錦因為臨陣脫逃，沒能及時將東皇鍾異變通報天族帶回去，白淺嗓子發澀，竟都發不出聲來。

樂胥娘娘始終不肯原諒白淺，白淺跪拜了夜華的父母親，要為夜華沐浴，讓他乾乾淨淨的走。

連宋對鳳九賀道恭喜小殿下繼承女君之位，鳳九說之前姑姑要嫁入天宮，所以要將女帝之位傳給自己，可如今看來恐怕不用了。

白淺將夜華的仙體沐浴完畢，為他整理好衣服，親吻了他的嘴唇，白淺不禁自嘲自己是青丘女帝，而他是天族太子夜華，自己實在無法強行將他留在狐狸洞，白淺想起之前夜華告訴自己。

他一生只羨慕自己的二叔桑籍，白淺如今終於明白這羨慕的含義，如果夜華不是太子，自己不是女君，那就可以把夜華永遠留在狐狸洞了。

白淺哭道自己這個身份真是尷尬，自己為凡人的時候，配不上夜華，自己如今為女君，又留不住夜華，白淺收起眼淚，對夜華說了句悄悄話，她告訴夜華，其實他在狐狸洞外守著自己七天七夜的時候，自己的心就已經軟了。

只是自己實在是個放不下架子的女神仙，其實，自己早就原諒夜華了，白淺默默道，過去的幾百年，夜華，苦了你了。

夜華被放入水晶棺中，白淺囑咐天族的人，夜華睡得很沉，麻煩你們抬的時候輕一點，白淺向大殿下請求自己可以一起去無妄海嗎，大殿下以無妄海是天族聖地為由拒絕了白淺，天族的人起身，帶著夜華的玄晶棺出了青丘，白淺追出洞外跪在地上，苦苦喊著夜華的名字。

帝君等人將夜華的仙體帶回天宮，鳳九跟著帝君等人一路到了天宮，一直守在宮門外，帝君來到鳳九面前，鳳九心中有話問帝君，她一直在擔憂帝君在若水河畔的傷可有大礙，帝君告訴鳳九，自己無礙，並且還告訴鳳九，如果當年自己沒有在三生石上面把自己的名字抹去。

自己會喜歡她，鳳九大驚，帝君一字一句道當初自己下凡歷劫，不僅僅是為了鳳九，更是為了成全自己，說完帝君便轉身離開了，雖然鳳九終於在帝君最終聽到了喜歡二字，可是她知道，自己與帝君的情緣，終是要了了。

夜華走後，白淺萬念俱灰，終日在桃花林中，醉生夢死，渾渾噩噩。時常眼前都會出現夜華的幻影，看見夜華淺淺笑著看著自己，白淺緊緊抱住夜華訴說著，自己一直都在想，是不是自己也灰飛煙滅了，就可以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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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己又想，如果連自己都灰飛煙滅了，會不會再也不記得夜華了，如此，自己還是不要灰飛煙滅的好，至少自己還可以看見他對著自己笑。

等白淺再看向夜華的時候，幻象散去，終是一場空，白淺失魂落魄。白真實在看不下去小五這般折磨自己，怒氣道她都已經活了這麼久，還看不開生死嗎？

白淺哀道自己打破了結魄燈，三百年前的記憶都回來了，自己只記得夜華的不好，全然忘了夜華對自己的好，可是如今夜華不在了。

他對自己的好就一遍一遍的在自己腦袋裡過，白淺自嘲跟白真道，當初離鏡來找自己，自己罵得振振有詞，說離鏡一生都在追尋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得到了又不珍惜，可如今，如今自己又何嘗不是，長河月圓，夜深人寂，白淺無事可做，只得睡覺。

夢裡，白淺終於見到了夜華，夜華坐在桃林裡，抬頭盈盈笑著問淺淺，來跟我講講你昨天看的話本，夢裡夜華解釋自己在人間與人偶什麼關係都沒有，那只是找來侍奉母親的，還跟白淺解釋了自己從小就沒有正眼看過素錦，素錦嫁與誰更是與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自己也絕不是因為素錦改嫁才愛上白淺的，白淺依偎在夜華身旁，連連道自己知道，自己都知道，夢境中。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和甜蜜。白淺沉在這個夢中不願醒來。白淺對著夜華的衣冠冢訴說自己的思念，她告訴夜華，他的爹孃說自己和他沒有成親，連屍首都不能留給自己，自己在夢中看見他了，這樣真好。

白淺道如果夜華能聽見自己的思念，便常來自己的夢中走走吧。轉眼，鳳九便要繼承青丘女帝了，狐後為鳳九梳妝，鳳九問奶奶，姑姑隨著四叔雲遊四方已經三年了，今天會回來嗎，狐後也不知道，白奕帶著鳳九前去接受青丘子民的朝拜。

鳳九心中一直惦念帝君，早前司命來告訴自己，天君自夜華仙逝之後悲痛交加，便將天族事務都交給了帝君代為管理，鳳九心疼帝君如此辛勞。鳳九知道自己接任青丘女君之後，便再也不能不顧身份，出去太晨宮，為帝君奉茶陪伴他了。

鳳九受青丘萬民朝拜，司命為鳳九送來帝君的賀禮，帝君將自己昔日與父神一起征戰四海八荒的征戰圖送與鳳九，司命告訴鳳九，鳳九開啟這圖便明瞭了。

四海八荒，滄海桑田，這圖上所繪如今都已不復存在了，與這天地之大相比，有些事情不足掛齒，不值得惦念，帝君在太晨宮，用銅鏡看到了鳳九繼任女君的模樣，待帝君起身的時候，他腰間的赤紅色狐尾分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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