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存在

胤陸嘆了口氣，原本一直溫潤笑著的面孔突然變得冷淡起來，“你應當已經猜到了，在這個世間唯一一個能夠逼的扶零那廝去插手人間之事的只有一人，那便是——鳳希。所以在此之前，每當輪迴了一輪之後，天地規則所降下的災難都是由鳳希為你們擋下的，這也是她為什麼會在凡間供養如此之多的原因之一。”

彤烏低著頭唇瓣顫抖著，這件事讓她完全無法想象，她有些不明白，神明不應該是高高在上不理凡塵的嗎？那麼鳳神又為什麼要去為她們而犧牲。

她顫抖著聲音問道：“那麼……鳳神如此做，所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胤陸斂眸，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沉睡千年。”

彤烏深呼吸了一口氣，輕輕吐出，“值得嗎？”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樣問道，胤陸沉默了許久，沒有答話，只是在片刻後突然抬起眼來神情懷念地喃喃道：“在扶零沉睡的時候我也曾問過她……值得嗎？她告訴我，值得。”

恍然間好像又回到那年，胤陸來到了鳳希的殿中，她從高臺上走下第一次如同鄰家小妹一般坐在了一起和自己的親人說著自己的心事。

兩人遲遲都未出聲，胤陸一直看著她，神情恍惚，過了半晌，他突然輕輕出聲問道：“值得嗎？”

鳳希點了點頭，“值得。”

“可是……人世間有那麼多的醜惡，你又為何……要丟棄自己的千年時光，去保住他們，來一次徹徹底底的大洗牌不好嗎？”

鳳希搖了搖頭，“人世間不只有醜惡與人性的自私，還有著他們所存在千年一直未曾打敗過的那些信念，是的，有好人，也有壞人，但他們都並非只有那壞的或好的一面，我以為這些你應該知道的，畢竟我們這些在人們眼中高高在上永遠聖潔的神明，不正也如此嗎？”

胤陸沉默了，他緩緩地點了點頭，但是他卻遲鈍了半晌後才再次猶豫著開口，“可……扶零呢？”

鳳希沉默著不願回答，胤陸見此又繼續逼問道：“你可有想過扶零！？你有沒有想過扶零在那些沒有你的日子裡是如何度過的！？你到底如何忍心能夠捨下他！？”

鳳希隱忍的動了動唇，最後才道：“可這……已經是我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什麼叫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胤陸不解地看著她詢問道，鳳希抿了抿唇，像是猶豫了許久才下定決心說出這個事情一般。

“我是生靈之神，掌管世間萬物，如若生靈不再，我這個掌管生靈的神明……也就再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了，哪怕還會有新的生靈，但他們也不一定能夠比這代生靈……做得更好了。”

“所以與其讓自己的存在沒有意義，與其再重新創造一批生靈，還不如選擇最不消耗神魂的方法，不然我真的不知道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是否……還會記得你們……”

“還是否……能夠記得……他。”

鳳希黯淡著眉眼輕聲說道，聽到了這個答案的胤陸沉默了，他抿了抿唇，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只得狼狽起身想要離開，卻被身後鳳希喚住。

“等等，我有個問題。”

“問吧。”

胤陸頓住了腳步，等待著鳳希的質問，然而鳳希卻並沒有如他所想一般，只是緩緩地站起身來站在了他的身後，聲音冰冷華麗。

“扶零……在哪裡。”

胤陸無奈的笑了笑，“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畢竟他替你抗下你應當承擔起的災難，是違背了規則與秩序的，所以……沒有人知道他現如今到底在哪裡，在哪裡沉睡亦或者是經歷了無數遍消散的過程。”

鳳希抿住了唇，瀲起了眉眼，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來堅定的對著胤陸的背部道：“你可否幫我管理一下三千世界，和另外兩名神明。”

胤陸挑了挑眉，轉過身來看著她道：“當然可以啊，畢竟我們是唯一有聯絡的存在，不過……這種事你突然交給我們，你放心嗎？還是說你想去做什麼事情？”

鳳希唇畔忽然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放心又如何，不放心又如何，這都是我已經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解決方法至於我想去做什麼事情……那自然是……要去找扶零了啊。”

胤陸的故事剛剛講到了這裡，忽然在院子裡的某個拐角處傳來了一聲好像是什麼東西掉下來的聲音，胤陸目光凌厲的望過去厲聲呵斥道：“誰！？出來！”

扶零風身形狼狽的從拐角處緩緩地走了出來，扶著牆壁站立著抬頭看向呆滯著的胤陸與彤烏兩人，聲音沙啞的詢問道：“你們剛剛所說的，可屬實？”

胤陸抿著唇點了點頭，而扶零風在看到他點頭後就想要跌跌撞撞的離開回去去找鳳青溪，然而卻被站在胤陸身前的彤烏喚住，“扶神！請等一等！小仙……有事想同您說。”

扶零風停下了步伐，轉過頭來看著身後神情略微有些焦急的彤烏，面上冷漠道：“有事速說。”

彤烏見到他這副狼狽模樣不由嘆了口氣，眼中含著不忍與動容道：“當年……胤神幾人因為管理不當導致三千世界發生動盪，又因為鳳神是三千世界的主管理者，所以她很快便察覺到了三千世界的異樣並且一邊修復三千世界一邊尋找著您。”

“而我……便是鳳神在尋找你和修復三千世界的途中所救下來的，那個時候我雖然不知道鳳神匆匆忙忙是為了誰，但在知道了這些事後我也明白了，鳳神之所以在每個世界匆匆修復後離去……便是為了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去找您。”

扶零風的身形一頓，便聽到了身後的人繼續說道：“後來，等我再次見到鳳神之後，便是我飛昇入虛無之境的時候了，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鳳神好像對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已經沒有了記憶。”

扶零風嘴唇抖了抖，忽然和胤陸一同開口說道：“能夠令神明遺忘掉之前的所有事情與記憶情感的，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讓神明的神魂徹底消散再次重組，她就將忘記自己之前所經歷的一切，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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