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季羨舟倏忽站起來打量她:“你怎麼了?”

滄琰撓撓頭,有點兒不大好意思:“我,我疏於修煉,法術實在低微,昨日用了神識窺視了洪正明被殺的情形之後便有些受損。今日還未好個徹底……是以現下沒法用法術幫你了。”

窺視過去之事本就只能有幾樣特定的法器才能夠做到,例如一個是陰曹地府的輪迴境,一個是仙族的八卦臺,而神仙想要自己用神識窺視過往之事,卻是有所損耗的。

季羨舟未捻住那根白髮的手一把抓住滄琰,上上下下打量她:“你哪裡受傷了嗎?”

季羨舟這麼關心她,她還有些不大適應,扭了扭身子說:“沒有多大事情,傷的是神識,你也看不出來的。”

季羨舟默了一默,說:“你以後還是別用法術了吧。”

“該用就用,我會注意分寸的。”滄琰對她一笑。

他抓住她的手沒有放開的意思,季羨舟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滄琰偏著腦袋看著他:“你在想什麼?”

季羨舟看了她一眼,鬆開了抓住她的手:“沒什麼,我們看看還有什麼線索?”

滄琰點點頭,便轉身繼續看著房門周圍。

幾番下來,除了那根白髮,竟然是一無所獲。

去別的地方搜查的侍衛也都聚攏而來複命,季羨舟心裡清楚,門框四周找不到線索,其他地方就更難找到有什麼了,是以也沒有多加為難侍衛們。

找到了那根白髮,雖然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用,至少也不算是徒勞無功。

在洪正明府上查尋了一天,臨近黃昏時,季羨舟才和滄琰從洪正明府上坐上馬車回去。

馬車搖搖晃晃的,晃得她頭有些暈暈乎乎的。又揉了揉肚子,覺得有些餓,滄琰便可憐巴巴地看著季羨舟。

季羨舟輕笑:“餓了?”

“嗯……”她哭喪著個臉,雖然已經辟穀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到了凡間,竟會跟凡人一樣會有想吃東西的渴望。

“快到家了,你忍一忍,回家再吃。”季羨舟安慰她,語氣不自覺有些寵溺。

說完,兩個人卻同時一怔。

滄琰對“家”這個字其實沒有什麼概念的,她不知父母,不知來處,沒有兄弟姐妹,司命星君府除了有個看管她已經寫完的命格簿子的小童,平日裡也沒什麼其他人來拜訪,她需要靜聽天命,因此在外頭不瞭解她的那群神仙眼裡,她司命星君,就是一個極為孤僻的人,除了她還算要好的兩個朋友——司武官戈旗,和凌霄仙子淺珈。可這也不算家。

季羨舟幾乎也是同樣。他自小就是在宮中生長的孩子,自古以來皇宮都是一個吃人的地方,沒有絲毫真心可言,在這種地方,沒有父母,沒有兄弟,這偌大皇宮幾乎是一個牢籠。雖然有季羨雪這個妹妹還能夠叫他曉得那麼一點親情的意味,可是那也沒有家。

家到底是什麼?她們兩個都不曾知曉。

可現下從季羨舟的嘴中自然而然地說出來了,兩個人心中皆是一片茫然。

滄琰看著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曲解季羨舟的意思好打破這尷尬,她彎了眉眼,笑意滿滿地說:“好,我們回家。”

季羨舟咳了一聲,說:“我應當先帶你去仵作那兒看看洪正明的遺體,你現在大概就不會餓得難受了。”

“洪正明的遺體……很可怕嗎?”滄琰來了幾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