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是活了下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也落下了不少。

溫玄翦在樹上掛了一天才醒了過來,掙扎著摔下了樹。

卻沒什麼要管自己身上的傷口的意思,幾乎已經是漠然了。他勉勉強強直起身子,掀起自己眼皮,伸出自己的手掌,盯著看了半天,喃喃自語一般道:“我竟沒死成。”

只此一句,五個字。

便再沒有其餘言語,踉踉蹌蹌地往前頭走過去。

就如同剛剛出了藥王谷一般,空洞,不知道應該去往何處。

他本來以為道觀便是一淨土,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同那些喧擾的凡間人世沒什麼區別。

便不再有去任何一個地方的念頭。

溫玄翦沒走多遠,看見了一條小河流,水流湍湍,是活水。

他走近去看,彎下腰,清澈的河水面照出來了他全部的模樣,分毫不差,狼狽不堪。

他好像從一被生下來,就過著狼狽不堪的人生。

若這真的是命運,偏偏不叫他好好地活下去,他也無話可說。

溫玄翦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傷口一陣痛,他卻面不改色,沒什麼表情。原本差不多快結痂的傷口又開始流血。

他有些莫名地煩躁,捧住水硬生生地往傷口上澆,簡單而粗暴地清洗著傷口。

“撲通——”

溫玄翦整個人直接摔進了這條河流裡。

滄琰趕緊上前兩步檢視,溫玄翦緊緊閉著眼睛,渾身沒什麼力氣的模樣,像是睡著了。

“他這是暈過去了。”季羨舟說,“就算是妖,受傷這麼重,能夠堅持到現在才暈過去,也算是很不錯了。”

沈漁將溫玄翦救起來的時候,溫玄翦眼睛閉得緊緊的,若不是還有點微末氣息,沈漁幾乎以為溫玄翦已經死了。

身上大大小小,縱橫交錯的傷口,或深或淺,腹部還有一個穿得透透的傷口,竟是致命的傷口,也不知道溫玄翦是怎麼活下來的。

之後的第三天,溫玄翦悠悠轉醒,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沈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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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茫然,待到稍微清醒了一些之後,看見沈漁的時候,雙眼幾乎是難得放光。

溫玄翦還記得,當然,沈漁也還記得。

“小道士?”沈漁笑眯眯地問,“我們見過的,你還記不記得我?”

當然記得,日日夜夜都記得,比她自己都還記得。

可溫玄翦是一個不大擅長表達自己的人,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表示他是記得的。

沈漁挑了挑眉,什麼都沒說。

卻悉數照顧了他一個月,這一個月,溫玄翦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大多就是躺在床上看屋頂,或者被沈漁推到外頭躺著看天空。

像一個稻草人、布娃娃一般的死物。

只是他還有呼吸而已。

後來溫玄翦終於還是開了口,帶著些許好奇問道:“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