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琰若有所思:“大抵我們對這個世界來說就是一個隱形人,只能夠看著,卻沒辦法改變什麼。”

季羨舟點點頭,轉過身:“那我們便什麼都別想,靜觀其變吧。”

這裡是他們唯一能夠找到的一處人煙,索性就在這裡落了腳。

滄琰撐著腦袋坐在一邊的大石頭之上,百無聊賴地問季羨舟:“我們要在這裡做什麼呀?溫玄翦總不可能那般無趣就只是想要把我們困在這裡?”

季羨舟敲了敲滄琰的腦袋:“能不能有點兒耐心?”

已經半個時辰了,什麼動靜也沒有。

小孩子們玩起來不知疲倦,倒是十分開心。可滄琰卻沒了興致。

“吱呀”一聲,小孩子們後面的門忽然開啟了。

小孩子們似乎無動於衷一般,玩鬧著自己的,一眼都不看那扇門,似乎聽不見那扇門被開啟了。

一個小孩子從門裡面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每走一步都要扶著東西,站都站不穩,還在深深喘著氣。

滄琰定睛看了看,拍了拍季羨舟,有些激動:“季羨舟你看!那個是不是溫玄翦?”

季羨舟順著滄琰的目光看過去,那從門裡面出來的少年正是溫玄翦,同少年阿撿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瘦瘦小小的,身上還錯落著疤痕。

他喘息得厲害,也不知道究竟做了什麼。

季羨舟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若有所思一般:“難道,溫玄翦將我們送回了他小時候?”

滄琰摸了摸下巴:“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這裡的人看不見我們,又有他小時候的模樣,約莫就是你猜的沒錯了。”她想了一想,說道:“溫玄翦小的時候過得可不大好,按照傳言說,他是被人煉成妖怪的,看這樣子,應該就是在被做實驗。”

一個四十多歲模樣的人也從裡面走了出來,跟在溫玄翦身後,看也沒看溫玄翦一眼,皺著眉眼看著手中捏著的一枚藥丸,喃喃著不知道說這些什麼,距離滄琰和季羨舟有些遠,她們倆實在聽不見。

小孩子們看見那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走了出來,才趕忙停下了打鬧,直挺挺的站成了一排,一個一個都靜默了,恭恭敬敬對著那個男人齊聲喊了一句:“藥王好!”

“原來他就是藥王。”滄琰自言自語了一句。

藥王擺了擺手,有些煩躁地說:“都一邊兒玩兒去,別吵著老子!”

小孩子們作鳥獸散,溫玄翦倚在牆上,動也沒動,一句話也沒說。

藥王瞅了他一眼:“玄翦,你的命這般硬,是不是硬到剋制住了我的藥性?”

“我怎麼知道?”溫玄翦眼皮都不抬一下,“你把我養到這麼大,日日研究我的身體,我自己都沒你清楚,你問我作什麼?”

藥王也不惱,盯著自己手中的藥丸,半晌,自言自語了一聲:“莫非差了西域草烏頭?”

這句話季羨舟倒是聽見了,饒是平日裡極為淡漠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西域草烏頭可是頂頂劇毒的東西,誤食一微末,非刮骨不能活,但見一星血氣,七步必倒。

藥王竟拿這般劇毒的草藥煉製,溫玄翦竟還能活到現在,真是硬了藥王方才那句,命比藥性硬了。

藥王匆匆跑進自己藥室證明自己的理論。

溫玄翦靠在牆上,一動也不動,一點聲音都沒有,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滄琰偏過頭小聲問季羨舟:“他不會是死了吧?”

“怎麼會?”季羨舟瞥了她一眼,“若是死了,哪來之後的事情。”

這麼說也是,滄琰訕訕的聳聳肩。

半晌,溫玄翦總算動了動,踉蹌著走了幾步,蹲了下來,從泥中翻出了一個包裹,他將包裹開啟,裡頭竟是一把匕首,泛著冷光。

溫玄翦隨手將包裹扔在一邊,拿著匕首,伸出左手手腕,將匕首在手腕之上比了比。

滄琰忍不住驚呼:“他這是要自殺?”

季羨舟的臉色也肅穆了許多,按住滄琰:“你別激動,死不了的。再說了,我們觸碰不到他,就算他要死,我們也救不了他。”

滄琰默了默,確實,她們根本無法干涉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死不死都沒有辦法阻止。

匕首倒是鋒利的,溫玄翦在自己手腕上比了比,略略割了一下,手腕之上便拉出了一條血色的細線。

他屏氣看著自己的手腕。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滄琰看了一眼季羨舟,季羨舟搖搖頭,示意她繼續看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見他忽然猛地搖了搖頭,似乎從魔怔當中清醒了一般,將匕首扔在了一旁的地上,溫玄翦喘了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