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節在二月中旬, 而除夕夜這天更是林嬈和洛岑相親一週年的紀念日。

自從知道林嬈的男朋友就是她那次相親的男孩後, 楊靜嵐就對見洛岑這事心心念念。前幾天還讓她爸旁敲側擊地問她, 現在倒好,這一月底都還沒到,就親自打電話來催了。

“媽, 今年過年我就不回家了!除夕夜有場大夜戲要拍, 殺青怎麼著也得二月底了。洛岑也得回自己家過年呢, 你就別說什麼讓我帶他回家的話了啊。您可別吼我,以後得空了有的是機會呢, 又不急這一時,是吧!”

窗外繁星點點,清亮的月光怎麼也透不過厚重緊閉的窗簾;屋內安安靜靜, 林嬈用自己平生最快的語速把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 像只鴕鳥一樣把自己埋在被窩裡,離枕頭上的手機遠遠的, 小心翼翼探頭,竟還沒聽見母親大人的回應。

凜冽寒冬,楊靜嵐那順著電流訊號傳來的一腔熱血滾滾燃燒得都能燙著她的手, 這會兒她倒一聲不吭,讓林嬈一時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誒?是酒店訊號不好嗎?

林嬈從被子裡探出頭, 拿著手機跑到窗邊晃了晃。

半晌, 楊靜嵐苦口婆心的聲音傳來, 這才證明瞭這漫長的靜謐並不是訊號不好,而是在醞釀著更大的靈魂拷問:“嗯,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倆都忙,那你說說,你倆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都老大不小的了……”

果然,就知道她親愛的母親沉不住這個氣。

“您能消停點嘛!”林嬈哭笑不得道。

有時候她深深覺得這位母親一定有一顆永遠閑不下來的心,一天到晚操完班裡學生的心,就替自己操心。“反正我倆現在都不急,您問多少遍也不可能把我倆綁去民政局吧!”

楊靜嵐沉思:“倒也不是不行……”

林嬈無語地躺回床上:“您真行,我這麼隨口瞎說您還真考慮啊?”

“逗你呢,我生的女兒嘴多貧我還能不知道?也不知道遺傳誰了,你爸能說會道到你這兒怎麼瞎話連篇呢?”

“得,你這是夫妻濾鏡太厚,我跟我爸怎麼就不一樣了?他就是能說會道?求求你們放過我啊,這狗糧我先幹為敬。”

“你看看你看看,這滿嘴都是些你媽我聽不懂的話……我不跟你扯了,上次我和你爸看了你直播的影片,知道你們心裡都有自己的想法……”

“知道就好,您不是總跟學生吹噓自己特尊重孩子的意見嘛,怎麼放我身上就在這催催催啦?雙標警告!”

“……就你話多,你就不能讓我把話說完嗎?”

楊靜嵐心想,這姑娘生出來就是給自己找氣受的,看著他們學校年輕老師有的在計劃著生二胎,深深懷疑這些人要麼就是好命養了個乖孩子,要麼就是受的氣太少了。

林嬈狗腿地點頭:“您是太後,您說您說!”

楊靜嵐強忍著順著電話線爬過去把林嬈打一頓的沖動,深呼吸開口:“我跟你爸現在也差不多想通了,我們倆那個時候也是磨嘰好久才談婚論嫁的,現在想想也不該催著你,結婚確實是得順其自然……”

林嬈一個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喲,難得你能想通,哎我說,那你剛才還問……”

“我只是代表我和你爸表達一下我們美好的心願,”楊靜嵐一本正經地解釋,“反正現在我倆都不打算管你了,你百忙之中能記得告訴我和你爸一聲就行。”

林嬈笑逐顏開,對著手機聽筒啪啪地大聲鼓掌,“太後聖明!”

“但是吧,我這一想通,過年就不好過了,你那七大姑八大姨的,以前都是和我同一個戰線的……”

“這下您可就跟我一個戰線咯。哈哈,反正我回不去,他們就只能盤問你了。”

“要不給你打電話呢,我這都要愁死了……”

“好辦啊,跟我去年一樣,逃唄。我給你倆報個團,春節放假去北海道玩它個兩周,成不?”

也不知道楊靜嵐那邊是不是開了擴音,就聽林仲文渾厚的聲音突然傳來:“嗯!我看成!”

和林朝陽聊完又成功給父母安排好了春節行程的林嬈今天連篇廢話已達上限,掛了電話給手機充上電,生物鐘已經進入睡覺狀態。

困得要死,立刻秒睡。

深色窗簾完全遮蔽了室外的光線,房間內所有的燈都關掉,一片漆黑睡得更香。桌上手機螢幕閃了兩下,無人應答,數秒後便黯淡下去。

南方的隆冬雖說不似北方的西風獵獵,卻也是寒氣滲骨,指尖冰涼。林嬈打著哈欠換上服裝,雙手抱著暖手寶,坐在椅子上被化妝老師當著藝術品一樣打磨,好不容易捱到了開拍時間。

手上源源不斷地熱量並不能完全驅散身上的寒意,林嬈起身原地跺腳,企圖透過肢體活動讓自己暖和起來。

有位身著錦衣的男性手上也抱著暖手寶,慢條斯理地踱步而來,看著林嬈的眼神裡滿是關心。

林嬈看著他先發制人:“顧老師,我今天頭發也吹幹了,秋褲也穿了,裡裡外外穿了四層,這還有個暖手的,您還要說什麼?”

來人是顧昶,聽了林嬈的話滿臉無奈,暢懷大笑:“你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