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什麼送,邀請去年年底就送我這兒了,我只是一直沒回複而已。”

“你啊,就在這兒嘴硬。要是胸有成竹,溫茹昨晚見到的你就不會是那個樣子了。”

祝衡一派“我賊有經驗”的腔調,苦口婆心地說,“平子說夜宵還是人家姑娘掏的錢,還說沒看你送人回家?那會兒都十二點半多了吧,你就不知道送送人家?不是我說,你這也就是個把年沒談戀愛,又不是個愣頭青,這點事兒還需要我提點你嗎?偶像劇也不是沒演過……就這樣能追到媳婦兒嗎!”

洛岑被傅曉南和祝衡兩人叨逼叨地徹底清醒了,他無奈地說:“我看你這是自己脫團有了媳婦兒就想給別人開班培訓了是不?要真那麼容易我可得謝天謝地了。”

時間倒流回九個多小時前,粥店附近的停車場,洛岑提出要送林嬈回家。

林嬈走在洛岑前面幾個身位,聽了他的話突然僵硬地回過頭。她拉扯著嘴角,擠出一個微笑:“不用了,謝謝。”

“可你一個女孩子……”

是不是不太安全?

洛岑沒說出口,因為他想了一下,如果他送了她可能對她來說會更不安全,畢竟很難說有沒有跟著自己的私生飯和狗仔……

橘黃的路燈映得林嬈的面板有種別樣的質感,她抬頭,噙笑對他說:“你知道歷屆想送我回家的男生都發生什麼事了嘛?”

洛岑搖搖頭,昏黃的燈配著林嬈意味不明的笑容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甚至有點陰森,好在遠處是不是有車飛馳而過讓他還能保證自己不是在拍什麼恐怖片。林嬈語氣輕松,和她臉上的些許警惕有些格格不入。

“小學四年級,第一個送我回家的男孩子在路上欺負我被我們家林老頭發現了,爆揍了一頓。”

“初二晚上和同學唱歌,說要送我的男生半路遇到一群小混混然後嚇得丟下我跑了。”

“高三畢業晚上聚餐,送我回家的男生半路上不知道發什麼瘋,做了一些讓我扭頭就把他送進派出所出格事兒。”

“最近一個,袁少成,企圖跟著我的車找到我家的人,被我甩在了高架上,後來可能是自己回去了吧。”

洛岑站著一動不動,他覺得林嬈這番話裡資訊量實在是太大了,有問題卻不知道要從哪裡問起,垂在身側的手指尖微動,似乎想要撫摸一下眼前人的腦袋。

他還在猶豫,林嬈就自顧自地接著說下去:“洛岑,我自認為自己男性人緣並不算差,但好像有點遇人不淑。”

洛岑把她那番話在腦海裡又回味了一下,忍不住破口大罵:“這特麼還是有點?!簡直過分!”

林嬈被他這憤憤不平地模樣逗得笑出了聲:“所以啊,你看,我好不容易認識了您,還覺得跟你挺聊得來的,沒什麼距離感,給我留點空間,別這麼早送我回家行嗎?”

“……”洛岑一時竟有些分辨不出這個人是戲精還是中二,還是一種隱晦而含蓄的拒絕。

“留步吧,我車技還是挺好的,您放心。別說袁少成,區區幾輛狗仔車都能甩了,肯定會安全到家的。能和你吃夜宵很開心,晚安。”

說完,她就在洛岑的注視下走進自己的s350,默默開出了停車場。

他看著她開出路口消失在夜色,才慢慢地挪動腳步回自己車上,回家,失眠,清晨才睡著,快十點的時候被傅曉南和祝衡電話輪番轟炸。

彷彿昨天和林嬈吃的一頓飯就像在一場宿醉的夢裡,麻痺了神經的味道,刺穿了內心的言語,還有想伸手但不敢伸的怯懦,百味交雜。

洛岑拒絕了祝衡的打探和助攻,沒好氣地嗔怒他,“你就別問那麼多了,大老爺們怎麼跟溫茹一樣八卦。有些事兒沒你倆想的那麼容易。”

林嬈那番語焉不詳的話讓他突然明白,盡管已經能和林嬈吃飯瞎聊耍貧嘴了,可其實林嬈心裡對“男性朋友”和“對自己有企圖的男人”之間有著極其明確的界線劃分。

雖然她不明說,但他知道,現在的他可能並沒有達到走進林嬈心中禁區的資格。

林嬈那番話說得輕巧而隨意,但話裡充滿了讓他細思恐極的事情。

哪個女孩子沒有少女心?就連他那個冰冷的表妹都找到春天了,林嬈這樣的戲精還能沒幻想過什麼動人的愛情?

他覺得林嬈輕描淡寫的那些話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真的,有沒有可能是遇人不淑的次數太多,阻礙了她或許可以從很早就開始的戀情?

突然想起了袁少成把她推在牆上的那天,當時他還只當她是君子之交的過客,覺得粗魯野蠻不講理不是一個男人應有的作風,隨口羞辱袁少成的話也只是因為他發自內心覺得,袁少成那種糊塗的人根本配不上通透的林嬈。

昨晚林嬈的三言兩語讓他窺探到了冰山一角,一個零緋聞的低調而清冷的影後形象背後,藏著怎樣一個始終和異性保持距離、可內裡卻是俏皮貧嘴而戲精的姑娘?

他有些懊惱,恨不能穿越回過去英雄救美,把她從袁少成身邊拉開。

昏暗中洛岑眸光流轉,猶豫不決從來不是他的性子,率性而為才是他嚴肅表面下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