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張紹城沒有再住在旅店裡,他下了晚自習後直接回到了家,一切都如往常的房間和氣息,但是他的心境卻是完全變化起來。臥室傳來電視劇的聲音,他脫下了鞋子,然後躊躇了一會兒,走了進去。

齊薇身穿著居家服趴在床上,她聽到了一些聲響,於是從沉浸於劇情的狀態中抬起了頭。

“你回來了?”她的話語裡沒有斥責,沒有溫柔,就像久未見面的陌生人一樣,輕松問道。

“嗯。”張紹城也同樣淡淡回答,然後伸出手開啟了衣櫃門,從裡面拿出了一套被子。

齊薇愣住了一下,然後沒有再說任何話,眼睛直直地看著他走出了臥室。

本來家裡也是有次臥的,但是自從自己一個人住了之後,次臥就變成了儲藏室,裡面堆滿了不需要的傢俱和物品,一時也沒有整理出來的必要。於是張紹城將有些黴味的被子放在沙發上鋪好,大致測量了一下寬度,如果說自己晚上睡覺比較老實的話,還是不會有什麼問題。

齊薇在這個時候從裡面走出來,看著他一點一點收拾的動作,然後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沒有任何的話語,就只是簡單又直白地雙眼對視,空氣安靜的如死寂一般,無法傳遞任何介質...。

“哼...。”最後,齊薇輕發鼻音,轉過身子又回到了臥室,然後重重地把門關上。

張紹城此時的心裡任何想法都沒有,好像一切都與他無關了一樣的解脫感滲透到身體裡,他脫下衣物,然後到衛生間如往常那樣洗漱後,回到了客廳,將自己疲憊的身體置於簡單床鋪上,閉上了眼睛。

原來...,厭煩一個人和愛上一個人是同樣的快...,他的頭腦開始試圖打探自己的內心,可是那些他人所描述的苦澀,悲傷,或是懊悔,痛苦等,他現在什麼都感覺不到。齊薇就好像是一個兒時玩耍的紋身貼紙一樣,用水沖洗掉之後,就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了...。明明曾經都有那樣親密的關繫了,明明曾經像“我愛你”這種話說得如家常便飯一般稀鬆平常了,但是現在卻什麼都感覺不到...。自己一定是她們所定義稱之為的“渣男”吧...,張紹城在昏暗的屋子裡苦笑一下,翻過了身,聞著細微的發黴味道,進入了淺眠...。

這週週六最後一節物理課是自己負責班級的,但是臨近學期的期末,該講的課程都已經結束,所以他在上課時簡單說了幾個知識點,告知這個班級的學生這節是自習課後,就拿著椅子,安靜地坐在講臺的一側。

馬上就是放學的孩子們心裡騷動難耐,並沒有幾個人的心思還放在學習上,於是下面嘰嘰喳喳的聲音響起,就像小火燜煮的粥一樣,既有些聲音但又不至於嘈雜。

“喂,曲亮傑,這個是下課時文科班女生送給你的情書...。”慕甜的同桌最近打完了比賽,終於得到了回校上課的時間。

“嗯?什麼東西?”曲亮傑從下課一直睡到了現在,他微睜開眼睛,滿臉疑惑。

“情書,文科漂亮女孩子的,信紙還滿是香氣,香香的...。”慕甜將一個粉紅色的信封放到他的桌子上,平淡形容著。

“哦...。”曲亮傑視線看了一眼,然後轉過頭去,繼續睡覺。

最近曲亮傑在市裡的比賽已經打出了名氣,技術越來越嫻熟的運動男生,很快就會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原本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年級差生,轉眼間就成了有了不少愛慕者的校園名人。

“嘿,今天又收到情書了,運動好果然就是吃香呢...。”坐在他們兩個前面的男同學聽到了這兩人的對話,像擺脫無聊一樣地轉過頭來搭話。

“這種東西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多拿兩個獎狀...。”曲亮傑迷迷糊糊地嘟囔說。

“...,你們這種人真的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像我們這種?絲人士這輩子都收不到這種好東西了...。”男孩子忿忿不平地說道。

“那你喜歡你拿去...。”曲亮傑好像被打擾了一樣有些不耐煩,他直接將那個粉紅色信封交到對方手裡,繼續趴下。

“哇...,真的嗎?貨多的人就是慷慨啊...,謝啦...。”男孩子滿臉期待的神色開啟了紙張。

“果然是文科生,字也寫得漂亮,文筆也好...。”他邊看邊評價道。

這個時候,慕甜伸出手去,一把拿回了那張正在處於被評判的色澤柔嫩的紙張,然後重新放回到信封中,再推到曲亮傑的旁邊。

“哎,慕甜,你幹嘛?”男學生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呆呆問道。

“這不是寫給你的...。”慕甜沒有抬頭,只是冷冷地告知他。

過了一會兒,男孩子好像反應了過來,臉色羞紅。

“我說慕甜,你怎麼跟你同桌家裡的母老虎一樣...。”男學生裝出很沒所謂的樣子,打趣著女孩子。

“我要真的是他家的母老虎還會幫他收情書麼?”慕甜也不甘示弱地回懟了一句。

“既然這樣,又和你沒有關系。”男孩子被弄的有些羞惱,說完這句話之後轉回身,不再參與。

“沒有寫給你的東西和付出的感情,也根本不是你可以調侃和褻瀆的物件...。”慕甜抬起眼皮,冷冷地又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