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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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就算不管大人物們之間在做什麼, 到梅州之前, 江月兒還得先完成一件事。
“阿芹姑娘,你有什麼事嗎?”灌木叢外,阿敬的聲音響起來。
“月丫兒在哪?”女土人, 哦不是, 是阿芹,阿芹又出來找她了。
跟江月兒他們走了十來天, 這是她唯二學會的山下人的話。
她學會的另外一句話是:“你的畫畫完了嗎?”
所以, 現在江月兒看見她, 就像看見了梅夫子一樣——不, 化身催更狂魔的阿芹比梅夫子恐怖十倍百倍!
江月兒現在見了她,不是, 她現在連聽了她的聲音, 頭皮都是發麻的。
她摒住呼吸,聽阿敬道:“她往那邊去了。”
阿芹生硬地吐出兩個字:“藉藉謝謝)。”踩著重重的腳步咚咚跑遠了。
深到小腿的灌木叢被撥開,杜衍俊秀的面目出現在她的頭頂:“出來吧,已經看不見她了。”
江月兒作賊一樣拱出草叢,對他一作揖, 眼睛笑得彎彎的:“阿敬, 多謝你救命之恩, 你可幫我大忙啦!”說著,就要往篝火燃起的營地裡鑽。
那裡已經架起了架子,來往計程車兵們正在忙著烹製晚餐。一個時辰前獵來的兔子, 麂子等動物已經烤熟了,發出滋滋的聲音,空氣裡浮動著使人食指大動的香辛味。
要不是為了躲阿芹,江月兒根本堅持不到那麼久。
“既然是救命之恩,都不報答我的嗎?”身後,阿敬的聲音幽幽響起。
江月兒離去的腳步一滯,揮揮手:“快開飯啦,有什麼事不能等吃完飯再說嗎?”
杜衍拍拍她剛剛蹲下的地方,撩起袍子,竟然席地而坐:“陪我說說話吧。”
這是不容自己拒絕了?這麼好潔的人居然不再墊帕子擦灰,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你這是怎麼了?”江月兒問道。
杜衍撿起一根枯枝,隨意在地上畫著。
他小的時候,一旦遇到了煩心事,就喜歡一個人待著,拿著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他不說話,江月兒只有隨口猜:“你是怕你阿爹不認你?”
她問歸問,可心裡並不相信這荒謬的猜測。因為阿敬可不像其他小孩一樣,是被故意丟棄,他是被拐的!
何況,阿敬這麼聰明懂禮,誰會不喜歡他呢?就連她阿孃,平時對阿敬都比對她稍微好一點呢。
當然,她阿孃是覺得阿敬平時被她欺負得太可憐,要是她再不對阿敬好一點,萬一他哪天再跑了可怎麼辦?
可即使有這個理由在前,若阿敬不夠好的話,她阿孃肯定也不會放這麼多心血在他身上。還有她阿爹,不僅花大價錢送他讀書,還給他請了一個老師專門學琴,對他的培養比一般人家的嫡長子都要精心。
這樣的阿敬,他阿爹是腦子被小黑寶踢了才會不喜歡吧?
杜衍手上的樹枝一頓,沒說話。
江月兒不可思議道:“你真是這麼想的?”兩人自小一道長大,她或許猜不透阿敬的心思,可是,對他的情緒,她一向很敏感。
杜衍手上的樹枝折斷了。
江月兒無語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在她看來,阿敬這麼厲害,誰不希望有這樣一個兒子?像嚴阿叔和盧老爺都可羨慕她阿爹了。
像那個顧敏悟,平白撿個那麼大個兒子,肯定做夢都要笑醒好嗎?
“我大概,是被送走的。”杜衍輕輕地,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
“什麼?你別亂想——”他居然會這麼認為,他怎麼會這麼樣呢?江月兒有點愧疚,自己這些天忙著亂七八糟的事,竟沒留神,什麼時候阿敬居然出現了這樣的思想變化:“你是不是近鄉情怯啊?”
“不是。這些天,我彷彿模糊夢到了一些事。”杜衍的目光出乎意料的清澈平靜:“應該是我被拐之前的事,我被一個衣著華麗的婦人抱離了一個很大的宅子,交到了一個陌生人的手裡。”他哭得很厲害,婦人的臉始終瞧不清,但他就是有一種感覺,那個婦人,應該就是他的娘。
為什麼他娘會把他交給一個陌生人送走?他是不是惹父母生氣了,所以父母不要他了?
要是別人,江月兒就要說,這就是個夢,你別胡思亂想了。
可阿敬一向心思細膩,容易想得多,她萬一這樣敷衍地安慰了,阿敬肯定會生氣地把她趕走。
可他說得這麼模糊,她要怎麼安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