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兒就猜著他們必是抹不開面子,沒好意思叫賣,嘆道:“要是蓮香在就好了。”

墨生細心勤快,荷香穩重溫柔,都是不能說會道外向的性子。

想了想,她道:“反正還剩下這麼些,我明天跟你們一起去吧。”

墨生和荷香大驚失色,雙雙勸阻道:“小姐不可!”

“小姐千金貴體,怎麼能做沿街叫賣的事?”

江月兒自小跟著梅夫子讀女學,她從不認為叫賣有什麼丟臉的。

見他們倆急得快哭了,只得板了臉:“別說了,我主意已定。哦對,阿敬這裡離不了人,明天墨生你留下,我跟荷香一道去。”

墨生和荷香兩人苦勸不住,只得看向床上的杜衍:“少爺,您說句話啊。”

杜衍咳嗽一聲:“你們看我像說話管用的樣子嗎?”原先這丫頭要出點新花招,他還能用武力鎮壓一下,現在他生了病,手腳酸軟壓不住她,還白費什麼唇舌?只管聽著就是。

墨生:“……”

荷香:“……”

江月兒愉快地拍板:“那就這麼定了!”

杜衍≈荷香≈:“……”

好在達州畢竟是一郡首府,江月兒和荷香明天準備去的松江會館在人多的地區,安全方面倒不必有多大擔心。

只杜衍還是背了江月兒道:“我覺得,今天找荷香買齊了我們整套法子的那個人有問題,你們明天若是看見他,注意留意一下。”

江月兒有點不以為意:“有問題?能有什麼問題?”

事情沒發生,杜衍也不好說,還安慰她一句:“要實在不好賺錢,等我過兩日養好了病,我來想辦法。”

江月兒頂煩他一開口就篤定她成不了事的模樣,不高興道:“你怎麼就知道我賺不了錢?我明天就——唔唔唔……你幹嘛?”

杜衍收回手掌,頭疼道:“你改改你這一沖動就亂說話的毛病好不好?”見她橫眉怒目地還想吵架,知道她心裡著急,也不多說,只道:“那你明天回來時給我買些香藥回來。”

“買香藥?你要做什麼?”

杜衍猶豫片刻,道:“我想做些香丸賣。”這事是瞞不過她的。

江月兒斷然否決:“不成,你要養身子,別淨想折騰些別的。”

杜衍凝望著她的側臉,小丫頭原本圓鼓鼓的臉頰凹下去不少,乍眼看上去,竟有了些少女的秀美之姿。可這樣消瘦的秀美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他道:“我的香藥就是調養身子,可以安神凝氣的,你讓我調香藥,說不定我會好得更快。”

江月兒猶豫片刻,想起好像自己以前暈船時就用過他的香,的確聞了會讓人舒心,方點了點頭:“那你把單子給我,不許總做,要多休息,知道嗎?”

杜衍望著她立起來故作兇狠的雙眼,慢慢笑了:“好。”

臨到要出房間時,江月兒想起來:“我給墨生開個大通鋪,你晚上一個人好好休息。”

“我……”杜衍想說話,江月兒先一步制止了他:“不許說不好。大通鋪才十文錢一晚上,你睡好了,調香藥不也有勁了嗎?我等著你給我賺錢呢。”

杜衍無奈地笑了:“好。”

第二天一早,江月兒起來吃了早飯,就帶著荷香和昨天謄抄的那些東西出了門。

走了沒多遠,她忽然想起來:“你們昨天去車馬行了嗎?”

荷香搖頭:“我在幾個會館前轉,沒有呢。”

江月兒便改了主意:“那我們今天先去車馬行。”

她看街上頗多女子行走,便在出門前同荷香換了女裝,手裡拿著她們的方子開始叫賣:“賣松江府最新物價哎,達州五裡山蛇窩分佈圖哎,各種蛇毒方子,清創方子都有賣,走一走瞧一瞧,咦?這位大叔,您想要哪種?”

長得漂亮,聲音甜美的小姑娘一叫賣,而且她的叫賣聲還聽著朗朗上口,當即吸引了不少人來看,一個穿著道袍的中年胖子走上前來問道:“你說的松江府最近物價,這是什麼?”

江月兒笑眯眯地給他看了日期:“大叔,我們是前兩天才從松江到的達州,這是我們整理的一份松江府生絲布匹現在的價格,您看您有需要的話,可以買一份回去看看。”

中年胖子“咦”了一聲:“這個也能賣?小姑娘,你不會騙我吧?”

江月兒道:“大叔我騙你幹什麼?我又不做生絲生意,不過是想著,這些訊息我們知道了也沒用,不如給了有用的人,也好結個善緣不是?”

中年胖子笑道:“你這小姑娘可真會說話,不是你想靠這些訊息賺錢嗎?”

江月兒笑道:“大叔您看,這上面各種布匹的價格都有,我們又是回憶又是謄抄,頗費些筆墨,一張紙才三文錢,哪能算賺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