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兒很有氣勢地喝了句:“你閉嘴!”看蓮香跑了回來,迎上去問她:“可都拿來了?”

蓮香猶豫片刻:“哪拿得來呢?王嬸就在院子裡,我拿什麼她都看得見。我只能揀些小巧些的拿出來。”

江月兒讓她開啟帕子,上頭只有一條蝴蝶釵,一對銀丁香,還有幾條鏈子,不覺嘆了口氣:“希望這回能行吧。”

杜衍也把他大頭湊了過來,一樣樣看過來,驚道:“你讓蓮香拿這些東西做什麼?你不會是想當當吧?就你這些破爛,能當出兩文錢嗎?”

江月兒雖然不缺吃不缺喝,但她留頭都沒兩年,先前她爹孃給她買的釵啊朵的都是幾文錢從貨郎擔子裡買來的,能值什麼錢?

江月兒不是不知道,可不是病急亂投醫嗎?她再不想想辦法,自己真要被阿敬扔在松江了!

江月兒也沒想著瞞他,只作聽不見他說什麼,領了蓮香往幡旗上寫著“當”字的當鋪走去。

杜衍跟在後頭直笑:“你不先拜拜財神爺再進去嗎?今天你這些東西要當得出去,得是被財神爺摸了頭才有的運道吧。”

聽他呱噪了一路,江月兒早煩他煩得要命,叫兩個丫鬟將他攔了,自己拿著東西進去問了問。

當鋪的大朝奉要不是看在她穿著尚算光鮮的份上,怕不是要把她攆出去!

江月兒碰了一鼻子灰出來,想起今天一天的收獲,眼睛都灰了,耷著個腦袋悶頭直走。

杜衍看她可憐,終於說了句人話,伸手揉揉她的小髻:“掙錢原本就不簡單,你也別灰心——”

江月兒一把拍掉他的手,道:“我才不灰心!你等著,我肯定能賺出這份錢。”

杜衍跟了她一整天,對她的能耐也有了數,認定她這回是折騰不出什麼了,難得大度一回,笑:“好,我等著。”

一看他就是在哄人!

江月兒氣呼呼瞪她一眼,拉著蓮香走了:“別理他!”

怎麼才能賺到錢呢?

到晚上睡覺的時候,江月兒抱著被子都還在想。

她想啊想,想啊想,想得頭都開始發暈了,也沒想出來。

昏昏沉沉中,她覺得她好像已經登上了去梅州的船。兩邊浪濤滾滾,船上人聲笑語不歇。江月兒站在船頭,望著兩邊倒退的山峰,只覺得靈感湧動,真想作畫啊!

突然,腳下的甲板劇烈地晃動起來,船上行人開始尖叫著跑動。

江月兒站在原地,看著不知道哪裡來的江月漫過了她的鞋子,打濕了她的裙子,耳邊不知道什麼人在叫:“快跑啊!船艙破了!”

船艙破了……

江月兒猛地坐起身來。

第二天,清晨

杜衍是被門外急促的敲門聲叫醒的。

墨生問了聲:“是誰?”

“是我,墨生,快叫你們少爺起來,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說。”

墨生一開門,江月兒衣服都沒穿整齊,幾乎是撲到了他面前:“衍哥兒,你不能坐船去梅州!”

杜衍早猜到她今天要折騰,偏不問她,示意墨生出去,只道:“不成,我船費都已經交了。”

“那就退了!”江月兒急道:“你交這麼快幹什麼?我跟你說,那艘船不能坐,要翻的!”

杜衍神色凝重起來:“你慢慢說。”

只聽了個音兒,杜衍就知道,必是這丫頭又開始做那夢了。她不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

江月兒做過幾回夢之後,江家人也掌握出了規律:她一般情況不做夢,只有在自己或家裡有人有危機時才會夢。

從上次做夢的時間算起,她已經有五年沒有做過類似的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