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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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江月兒現在並不知道, 孫通這件事跟其他人還有什麼關系。
她就坐在酒席上, 一邊吃菜,一邊聽她爹跟她舅舅講跟孫通結怨的始末。
“要說到我跟孫通的過節,就得提到當年賣我這塊地的人, 也就是孫通的從兄。據說, 孫家的祖宗早年靠著販賣私鹽賺下好大家業,鼎盛時, 仙水街有一半都是他家的。當然, 再大的家業, 後人不爭氣, 也只有敗得快慢的分別。孫家傳到孫通這一代時,就剩下了這塊地和孫通的那個鋪子。這塊地先前其實也有房舍, 但因為臨著河, 後人料理得也不好,天長日久的,這地因為清汙不及時,被倒灌的河水和雨水泡得爛成了一片窪地,實在住不得人了, 孫通的從兄就在官牙那放出風說要售賣。”
“這塊地在街前十字路口, 周圍又都住的富貴人家, 這樣好的位置,怎麼會落到官牙售賣的地步?”杜舅舅也是懂些庶務的,聽了這段話, 納悶道。
本朝房産售賣是要先問過街坊鄰居,他們若無意購買,才會由牙人轉賣給其他人。但房産若經了牙人,自然還要多交一筆費用。是以很多民間房産都是私下買賣,最多在成交時交給官牙辦理契紙。
江棟喝了口酒潤喉,接著道:“這便是我與孫通結怨的由來了。他從兄是個坦蕩人,在賣我地的時候就說過,因孫通的鋪子與這塊地相連,他一直想拿到這塊地,但因兩家從祖輩起仇隙就極深,他從兄死活不願賣給他家。兩家僵持了很久,其他想買地的人都被孫通用了各種法子趕走,地價也越壓越低,最後就被我接手過來了。”
杜明久嘆道:“這個便宜不好佔哪,孫通能攪合得人人都不敢接手這塊地,這人絕不是個善茬。”
自然不是善茬,當年若不是女兒出了那樁事,只要住在十裡街就擺脫不了“仙姑”的名聲,江棟手頭又實在不寬裕,也不會選擇接了這個燙手山芋。
其中底細不好與妻弟細說,江棟便岔開話題,舉杯笑道:“不想阿明剛到就叫你撞上了這樁事,是我不該說出來叫你跟著一道操心,我先自罰一杯,來。”
杜明久忙道:“姐夫與我外道什麼?按理,我是月丫兒的舅舅,這件事我如何操不得心了?要是姐夫有什麼忙我幫得上的,只管同我講,千萬不要客氣。”
江棟心道,數年不見,這個妻弟身上的迂氣也去了不少。當即面露笑容,道:“那我就先謝過阿明一回了,來,幹了!”
一巡酒下來,還有些生疏的郎舅兩個也親近了不少,江棟便向他問起杜家人的近況。
杜明久笑道:“家裡人身體都好,就是爹孃數年不見阿姐,著實想念。”
這一說,杜氏鼻子也酸了,擦擦眼睛,只道:“阿明你這回來就在家多住幾日,千萬別急著走啊。”
江棟沒說話,心知杜明久這話不盡不實。
小舅子雖說今日也與他如常談笑,但眉目間隱有焦色。他遠行而來,已經見到了要見的人,為何還會焦灼不安?
江棟推測,只怕他還隱瞞了些事。
見杜明久看過來,江棟便問道:“那你可有娶親?”
杜明久笑道:“娶了,八年前就娶了。我剛剛還與姐姐說,接到你們的信出門時,她弟媳才剛生下我們的頭一個兒子,母子均安。”
他提及妻兒神態柔和,看來,不是家庭方面的問題。
江棟又問:“那這是你們的頭一胎?取了名沒有?”
杜明久擺擺手,笑道:“不是,我們頭一個也是個閨女,就跟月——”他伸手一指江月兒,頓時笑了起來:“姐姐姐夫你們看。”
原來,江月兒小臉紅撲撲地斜歪在椅子上,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連串的口水都快滴到了衣襟上。
杜氏嚇一跳,湊過去摸摸女兒的頭:“怎麼了?臉紅紅的,還有一身的酒味?她哪來的酒味?”
江棟含笑朝她杯子裡指指:“你再看。”
杜氏舉起杯子往下一倒,空空如也!這小丫頭偷喝自己母親杯裡的酒,竟自己把自己給灌醉了!
杜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什麼時候偷喝的?”見江棟在旁邊摸著鬍子直笑,瞪他一眼:“這都是跟你學的,小小年紀就如此貪杯。”
江棟咳嗽一聲:“這裡涼,我送她回房去睡。”轉身抱起女兒溜之大吉。
杜氏轉過身方看見面含微笑的弟弟,羞窘不已:“唉喲,我怎麼忘了你還在這了?”
杜明久搖搖頭,感慨道:“看見姐姐姐夫如此恩愛,我回去說給爹孃聽,想必他們也會早日解下心結,開懷許多。”
如今沒有其他人在,杜氏的眼圈就又紅了:“我真想回去看看爹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