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一下子就讓他燃起了沖天的怒火,陡然間覺得自己的真心被人拋擲在地上,狠狠踩壓踐踏,心中又是憋悶,又是難受……

似乎是早就料到殷離央沒這麼好心,鳳炎冷哼一聲,閉上眼睛繼續休息,這個無聊的家夥,她懶得搭理。

可殷離央雖然憋了一肚子的怒氣,全偏偏願意去跟鳳炎搭話。

“喂,我說,你男人該不是個孬種吧?這麼危險的地方讓你一個女人來為他冒險?”

鳳炎本來閉著眼睛養神呢,卻聽到殷離央突然冒出一句。

眼睛“唰”地一下睜開了,銳芒閃爍,殺氣橫生:“想死就繼續說!再讓我聽到你說他一句不好,我宰了你!”

那是一種從靈魂裡迸發出來的寒意,鳳炎盯視著殷離央,眼中閃過一片厭惡,以及,淩厲的殺意。

殷離央的心猛地一窒,隨即便像沉入了冰冷的谷底,這女人此刻這麼冰冷的殺伐之氣,毫不掩飾地沖他而來,難道,只是為了他罵那男人一句“孬種”?

兩人瞬間目光相接,一個冰冷無比,一個無比複雜。

這倆人在一邊上演氣氛激烈的戲碼,一點也不和諧,搞得旁人也沒有辦法睡覺了,可是誰也不敢去惹他們,只好低垂著眼睛假寐……

“難道我說錯了不成?哪個真正的男人會讓自己的女人來冒這天大危險?死亡深淵,這是什麼地方,你不是不知道!每一步都危險重重,每一步都面臨著死亡,可這一切,竟然只讓一個女人來為他承受,這樣的男人還是男人嗎!”

殷離央字字如刀似劍,毫不客氣地說出來,不屑的話音在洞中回響。

鳳炎眼神一眯,雙拳緊緊握起,嗖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這兩人此刻所迸發出來的強烈氣氛,殺氣騰騰,搞得在場的人再也裝不下去了,一個個睜開眼睛,擔心地看過來,望著殷離央冰冷的眼神,和鳳炎滿臉的殺氣,小寒站起身,扯扯鳳炎的衣袖:“老大……”

鳳炎的眼睛一瞬不移盯著殷離央,那雙眸子彷彿一顆耀耀發光的黑曜石,又彷彿一個無底的黑洞,將所有事物都吸了進去。

良久,她朝殷離央道:“你知道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去評價別人?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狂妄無度?殷離央,人可以不自量力,但不能用自己的無知去詆毀他人!”

這話說的……真嚴重了。

殷離央整張臉都黑了下去,似乎比外面的夜色更甚,他就那麼直直地看著鳳炎,邪肆的丹鳳眼中彷彿凝聚著無比可怕的狂風暴雨。

“小寒,咱們走!”

鳳炎臉色很不好,丟下一句話,起身就要朝外走去,小寒眼見她要走,立刻聽話地站了起來,呃,老大在哪兒,他就在哪兒……

殷離央望著鳳炎負氣離去的背影,眼神一眯,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頓時一股血腥氣躥出來,拳頭上的鮮血昭示了此刻他心中的憤怒。

大風小雨心中雖然覺得不對勁,可主子沒有發話,誰也不敢去攔鳳炎二人……而鳳炎的離去十分決絕,對她來說,殷離央的話太過分了,誰也不能這樣說她的紫嵐……

其實,他這樣指責嵐,她的心中比誰都要難受。

來這死亡深淵冒險,尋求鎏金花,一直就是她自己的主意,為了不讓嵐染指其他的女人,她選擇了這條路,是,她是在冒險,可是嵐又何嘗不是?她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線上,他呢?他何嘗不是在與死神苦苦掙紮?只要她稍微走錯一步,她的嵐,就萬劫不複了……

這樣,她怎麼還忍心聽到別人指責他?

鳳炎完全明白,事情如果發生在別的女人身上,她們一定會允許嵐染指別的女人,來解除血蠱,可是她呢?她絕不會這樣做。因為這世上,最瞭解嵐的人,只有她一個!

她並非不願意讓女子陪他春風一度,解開咒蠱,可若是嵐真的靠著這種方法解救自己,她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嵐,而嵐又該如何面對她?不是當事人,或許根本無法瞭解鳳炎的感受,她考慮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祁紫嵐……若是兩個人以後朝夕相對,卻留下這麼一個隔閡,那他們的關系一定會走到盡頭……最壞的打算鳳炎都已經料到了,她有一顆七竅玲瓏的心肝,所以她才甘願以身犯險,帶著她自己的生死安危,嵐的生死安危,踏上這麼危險的一片土地……

換了他人,又如何能夠明白?

“離央,你是不是喜歡上鳳姑娘了?”

大風和小雨不敢開口說什麼,薇薇卻走到殷離央跟前坐下,開口問他。

殷離央聽到薇薇走過來問自己,眉頭一跳,卻沒有說話,從剛才鳳炎走開始,他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僵在那裡,連臉上那慣有的邪魅笑容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只一片冷寂。

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薇薇從懷中摸出一方絲帕,輕輕擦上殷離央受傷的手背:“我跟鳳姑娘雖然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卻也看出她性子剛烈,對自己喜歡的人非常回護,你看她對小寒就知道了。容不得別人說自己人一點不是……”

薇薇勸慰著,殷離央臉上卻毫無反應。

“你說她喜愛的人是孬種,不算真正的男人,居然讓她一個女子以身犯險,來著生死莫測的地方,可是……我想或許有另外一種可能,也許,她喜愛的男人另有苦衷,不能來吧?或許,他也身受重傷,垂死瀕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