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連自己心儀的人都保護不了的人,還配活在這世上嗎?

景天咬牙切齒地憤然著,殊不料竟忽然發現自己緊握拳頭的手有了一絲力氣,他眸中閃過一絲訝然,旋即真的感到原本流失的體力竟然在一點點的恢複!

金鱗載著二人飛在高空上,天上的星辰月色美得如同雲煙霧罩,澄空如玉,風聲在耳。下方萬家燈火,遠處層巒疊嶂,美不勝收,可惜這一切,景天都已經沒有心情觀賞了。

景天忽然明白自己的體力為什麼會慢慢恢複了。想必那密室的牆壁上一定塗了某種藥物,那種藥物可以引發他體內服用的湯藥,讓他失去行動能力,可當他接觸到外面清新的空氣後,這種軟筋疲骨的藥物就失去用處了。

景天心頭一喜,至少,他的功力回來了,一切都不會那麼被動。

首先要做的,就是將嵐送到安全的地方,立刻為他找一個好醫生,然後……他就要想辦法再度潛入泗國皇宮,將小寒救出來,這兩件事此刻充塞在他的胸臆之中,讓他的心久久難以平靜。

泗國郊外小鎮。

夜色若霧,風聲若吟,晨光未至。

一陣輕快的馬蹄聲打破了夜色的沉寂。噠噠來到小鎮口最大客棧門口,“籲”地一聲,駕車的人停下了馬車。

那是一輛比較華美的馬車,沉沉的木色應該是用百年以上的楠木做的,上頭雕鏤著各種花紋作為裝飾,最難得的是,前頭四匹高頭大馬,全身烏黑,沒有絲毫雜色,一看就是難得的上品馬匹。

但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駕車的人在客棧門口停下車子之後,叫了一聲“小二”,裡頭立刻就有人將馬車上一個病懨懨的少年扶了下去。那駕車的人卻不停留,一邊拉著四匹黑色寶馬,朝對面的山林走去。

很快,林中金光一閃,那人從腰間摸出一把什麼兵器,朝著那華麗的馬車噼裡啪啦一陣亂砍,結束之後,又點燃火摺,將那上好的木材燒得一幹二淨,四匹黑色良駒,也被松開了轡頭,在它們屁股上狠狠一拍,四散狂奔逃走了。

那人這才唱唱噓噓地回到客棧口,伸手從腰間摸出大把的銀票,丟了一張給看門的小二,那人眉開眼笑地收了,嘴裡“大爺、小爺”地說個不停,並且表示堅守職業道德,絕對不向旁人提起見過什麼馬車。

那人非常滿意,腰間的金色兵器早就藏匿得好好的了,這才哼著歌,進了客棧。只是來到二樓的窗邊,仍在不住地朝著皇宮的方向張望,似乎有什麼特別揪心的事情,讓他心煩意亂,無法入睡。

而剛才那一副輕松的模樣,更加全然不見了。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乞丐盟的總盟主,在乞丐界大名鼎鼎,在大蒼卻一文不名的淩未風。

此刻他一雙眼睛無比焦急地望著泗國皇宮的方向,口中一邊低聲念念有詞:“……菩薩保佑,老天庇護,一定要讓我家女神和薇薇女神平安從那鬼樓裡出來啊……阿彌陀佛……”

然而,天際夜色昏黑,連皇城的燈火也看不見一絲一縷,道路上更看不到任何行人或者馬車到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女神啊,你一定要活著從那鬼地方出來啊。我淩未風都已經把您吩咐我策劃的組織名字想好了,咱們的組織以後不叫乞丐盟,叫個霸氣的名字……天煞梟狂!女神啊,您不是說自己代號赤焰鳳凰嗎?我就給咱們乞丐盟,哦不,天煞梟狂組織,當個小小的軍師好了,你可千萬要回來啊……你要是不回來,我掙了那麼多的錢,可往哪花啊……”

淩未風一雙手撐在樓臺的欄杆上,一邊苦喪著一張臉,不停唸叨著,把內屋昏沉睡著的小寒都吵醒了。跟著,小寒也走到窗臺邊上,跟淩未風並肩而立,望著皇城的方向發起呆來。

小寒覺得自己手腳發軟的問題似乎解決了,但很奇怪的事,他的精神力完全集中不起來。見鳳炎和薇薇遲遲沒有從皇宮裡出來會合,他心中的焦急不比淩未風少一丁點。他對老大的感情十分深厚,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送命也不願意讓老大冒險。

這樣想著,小寒的手就不知不覺握了起來。他閉上眼睛,眉頭都皺到了一起,想要試著召喚一下離別劍,但卻根本感應不到它的存在……

彷彿離別劍忽然從這天地裡消失了一樣。

這種感覺太可怕,離別跟他是有感應的,就算是身在天涯海角,只要他沒有死去,離別劍永遠可以感應到他的存在,他只要一召喚,不管隔著多麼遙遠的地方,它都會趕來……可現在,他居然感覺不到它的一絲劍氣了……

“離別……它是不是被人毀掉了?……”

小寒茶金色的眼睛完全暗淡了,彷彿自言自語一般顫聲道。

他伸出雙手在虛空中看著,右手上有兩個薄黃的劍繭,那是他平日裡拿著離別練劍練出來的繭子……如今這繭子還在,可他的離別劍呢?

這種失去最親密的人的感覺再度湧上心頭,如同那日景天遭受苦刑,被他們帶下去的時候一樣痛苦。

淩未風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一向鬧個不停的他這次卻沒有說話,只是將手輕輕搭在他肩上,默默送去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