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兒,不得對貴客無禮!”

一道蒼老而威嚴的聲音陡然響起,在微顯喧嘩的宮殿中,嗡嗡回蕩,雖然老邁,聲音也不很大,可不知道為什麼,當這道聲音響起,居然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就連快要氣瘋的淚芷璇也一樣。

“父皇……嗚嗚,你居然叫我別無禮?難道你沒看到是誰無禮嗎……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啊,你居然包庇這個女人……”

淚芷璇一愣,旋即呆呆地看向皇階之上的老人,剛才那句話顯然是泗國皇帝的聲音。

淚昊眉頭一軒,一直笑面迎人的臉突然沉了下來,抬頭盯視著皇椅上的老皇帝,面露不虞之色,道:“父皇,我看你喝多了,這些事情,讓孩兒來處理即可!”

鳳炎和祁紫嵐交換了一個眼色,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同樣的答案。

老皇帝眼中閃過一絲隱忍的慍怒,但終究還是按捺了下去。鳳炎眯著眼睛看著老皇帝的表情,忽然發現了他臉上有一種蒼老的無奈和深深的失望。

那種無奈和失望,都是對著他兒子淚昊的。

鳳炎心中不解,到底這淚昊做了什麼事情,讓他年老的父親流露出這樣的神色?

這邊還沒想清楚,那一頭淚昊已經看向了她,面色再不複之前的和緩,反而是厲聲呵責:“惜瑜姑娘,本宮好心邀請你前來,更舉辦國宴為你等接風洗塵,沒想到你居然不識抬舉,對舍妹不敬,不僅出足相絆挑釁,還口出囂張惡言,讓身為泗國公主的璇兒難堪,難不成你是故意這樣做,藐視我泗國國威不成?!”

幾句話,言辭鑿鑿,聲音冰冷狠厲,笑面虎昊太子彷彿換了一個人。

鳳炎冷嗤一聲,面對對方撲面而來的氣勢,絲毫不退避,反而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不達眼底。

在場的大臣都為這個絕世姣美的女子暗暗捏了一把汗,身為泗國臣子的他們,對他們這位太子再瞭解不過了,他不是表面上那樣看似優雅溫和,實際上,那只是他的偽裝。這位太子殿下,鐵血手腕,把泗國的軍政大權全部攬在手中,無人敢與之抗衡,更沒有人敢當眾頂撞他。

當初在太和殿裡,吏部尚書曾賢因為與昊太子政見不和,奏了他幾本,不出一個月,便因為手下官員犯事被刑拘大牢,又不出一個月,昊太子便親自帶人查出了曾賢勾結外國意圖謀反的證據,很快將他全家處斬還株連三族。誰都知道吏部尚書忠君愛國,怎麼會做出什麼謀反的事情,一切不過是淚昊的權謀手段罷了,可誰又敢多說一句?只怕多說一句,便會落得同樣下場……因此,朝中之人對淚昊的鐵腕更加畏懼,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當庭對淚昊說半個不字。

如今,他對著鳳炎說這一番話的時候,所有人都嚇得不敢抬頭,僅僅是淚昊那威嚴冷厲的聲音,就足夠他們脊骨發涼膽戰心驚了。

可誰知,那絕美的凰女居然毫不畏懼,聽到昊太子的指責之後,不怒反笑,還發出了一聲清晰可聞的冷嗤!

“呵呵,”鳳炎一聲冷笑,頎長的黛眉一抬,軒宇若飛,晶亮的眸子彷彿一隻充滿靈氣的鳳凰,一時間,殿中之人都被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無與倫比的氣勢震懾,連對面怒氣盈然的淚昊也被她壓了下去。只聽鳳炎清脆的聲音在高高的殿宇中回蕩,好聽得彷彿不似人間之音,“淚昊太子,說到藐視國威,我與紫嵐豈是那般無智無恥之人?恐怕你好好管束你自己的妹妹,告誡她好自為之,別一而再再而三在國賓之前造次,給你們泗國蒙羞才是吧!”

“你……”淚昊眉宇間的怒氣更甚,平日裡,他是上位者,沒有人敢跟他對視,遑論辯駁,可這個厲惜瑜不僅絲毫不懼他的威勢,反而冷笑著奚落他,而且,那雙熠熠上翹的鳳眸中,更沒有絲毫的恐懼和膽怯,反而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威勢籠罩在她身上,讓他袖中緊握的拳頭都不僅顫抖起來。

“厲惜瑜,我好心宴請爾等來宮中,待以國賓厚禮,你居然不識好歹,如此羞辱我泗國公主,莫要逼我讓你等敬酒不吃吃罰酒!紫嵐王,你是明理之人,她不懂你想必是明白的,我不與女子爭辯,想聽你什麼說法!”

淚昊心頭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前方那一抹緋紅分外刺目,她身上所釋放出的威壓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因此,目光一轉,落到了祁紫嵐身上。祁紫嵐身為男子,目光自然比這女人要長遠得多,這件事情既然跟厲惜瑜說不清楚,還是讓祁紫嵐來解決吧!

就算不當眾道歉,祁紫嵐也知道給雙方一個臺階下,把這件事趕緊平息下去吧?

誰料,祁紫嵐一句話出來,淚昊完全錯愕了。

“昊太子,我家炎兒說的很對,她本身就能明辨事理,何須我出面?我看,不辨是非的人,恐怕是你吧?”

祁紫嵐淺淺一笑,目光從淚昊身上緩緩掃過,又轉頭看向自己身旁的鳳炎,淡淡的眉目盈著笑意,抬手幫鳳炎捋了捋頭發。

淚昊一臉愕然,這兩個人到底是哪根筋接錯了?身在他泗國的皇殿之中,外面便是千軍萬馬團團包圍,他們居然敢如此跟他作對,而且還一臉理所當然,泰然自若,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