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梅婉蘊身體裡的厲鬼趕出來其實並不複雜,就是需要一點時間和耐心。

最後一次北宮季恆將手中的桃枝抽在梅婉蘊手臂上的時候,從她身體裡爆發出了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哀號,院子裡所有人的耳膜都受到了一定的沖擊。

一個臃腫的黑色身影從梅婉蘊的身體裡逃了出來,拋下精疲力竭昏死過去的被附體者。那個黑影在烈日下的院子裡亂竄,它想奪路而逃,奈何被豔陽照得不辨方向,最後入無頭蒼蠅一般撞在了北宮裔手中的紅繩上。

鬼影本來無形,卻被紅繩緊緊纏住了脖子而無法使出力氣掙紮逃脫,最後疾速竄動的鬼影終於跪倒在了北宮裔的面前,伏於地面之上,憤怒的嘶吼漸漸變成絕望的啜泣聲。這時人們才發現被北宮裔捉住的是一直大肚子女鬼,她正不甘心地回望椅子上不省人事的梅婉蘊。

“這……”梅如璋扶住椅子上昏迷的梅婉蘊,被這只惡鬼嚇了一跳。

“不要放過她!”女鬼跪在地上,死命地向梅婉蘊伸出鋒利的鬼爪,北宮裔皺了皺眉頭抓著紅繩往後扯,女鬼又輕如無物似的被拖遠了一些。

北宮律抱起梅婉蘊就匆匆往屋子裡面走去,並對梅老頭說:“您也別在這裡呆了,跟我進去吧!”

梅老頭連連答應著,便跟著北宮律一起進屋子裡去了,誰知那女鬼依舊死死盯著遠去的梅婉蘊,悽厲地喊道:“不要放過她!她欠我的!還我孩子!還我老公!還有,她得把我的命還給我!”

北宮裔又把手中纖細的紅繩往後扯了扯,說:“什麼孩子、老公還有你的命?先把話給我說清楚了,嚎什麼嚎!”

當女鬼的嚎叫聲永遠消失在院子裡的時候,孩子們正圍在餐桌旁吃溫度冰得恰到好處的銀耳蓮子羮。

莫妮心有餘悸地說:“難怪會那麼兇,原來是一屍兩命。”

葉陽茜不懷好意地說:“可是她為什麼會招惹到那隻鬼呢?難道真的有點什麼?”

“你是不是傻?”北宮裔馬上糾正道,“那女鬼生前是因為小三死的,因為那隻小三長得太漂亮了,所以她才會專門去纏住那些長得好看的女孩子!”

北宮慧在一旁打趣道:“真是自古紅顏多薄命呀!”

北宮裔看了他堂妹一眼,教訓道:“會不會說話,梅老先生還沒走呢!”

北宮慧無所謂地攤了手,然後就沒有說話了。葉陽茜馬上幫腔:“我覺得她說得很好呀!”

北宮裔忍無可忍地說:“閉上你的烏鴉嘴!”

莫妮又擔心地問:“你們說,她的那串佛珠為什麼會斷呢?”

葉陽茜冷冷地說:“哼,天知道!”

北宮律將梅婉蘊安置在客房裡之後,司晴楚就帶著清洗傷口的藥水來照顧梅婉蘊了,她的左臂被北宮季恆抽得傷痕累累。

一個蒼老而和善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季恆呀,這次又麻煩你了!”

雖然梅老先生是請北宮季恆幫忙的人,但北宮季恆反而顯得十分客氣:“您說的這是哪裡的話!”

“也不知道這串佛珠為什麼會斷,”梅老先生看看手中檀木盒子裡的翡翠佛珠,說,“這佛珠有靈,是得到高僧圓寂時的遺物,能避鬼道,價值連城,我從未想到會出意外。”

北宮季恆也十分不解地說:“這是第二次了。”

梅老先生抬頭回想了一會兒,說:“上一次是在武漢,兩年前……”

“應該找為高僧看看。”北宮季恆點點頭,很認真地說。

梅老先生善意地笑笑,算是接受北宮季恆的建議,他往床邊走去,北宮律在那邊幫司晴楚的忙,他一手拍在了北宮律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地說:“多費神了!”

北宮律彬彬有禮地說:“您客氣了,應該的。”

梅婉蘊醒過來的時候,司晴楚正在幫把包紮左臂的傷患處,北宮律拿著藥水候在一旁。

“婉蘊?”司晴楚柔聲跟她說話,梅婉蘊似乎還在驚恐中,防備地看著面前的人,抽走了自己的手臂,坐起來在床上縮成一團。

司晴楚見狀便安慰道:“別怕,都過去了,東西已經被趕走了。”

梅婉蘊似乎想到了什麼,抱住自己瑟瑟發抖,喉嚨裡發出了一些難受的聲音,似乎想哭但又不敢哭。

北宮律湊上前去,同樣溫柔地安慰道:“婉蘊,別這樣,沒事了。”

梅婉蘊終於看到了北宮律,她好似看到了希望一般,心底深處的不安漸漸被這張熟悉的臉龐驅散,眼淚在一瞬間湧出,她突然抱住了北宮律,放肆大哭起來。

北宮律掙脫不開梅婉蘊的手臂,她抱得太緊了,有些勒人,於是他只得輕撫梅婉蘊的後背,柔聲說:“好了,沒事了……”

澹臺涉對甜食不敢興趣,陪著大家在餐桌邊坐了半天,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問了旁邊的北宮裔一個問題:“梅婉蘊不是有男朋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