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島漂浮在海面上。

雖說是陸行艦,但是羅德島還是有設計有關於水上和潛水功能的,只不過平日裡這項功能幾乎沒有作用罷了。

“目前我們距離光源有三十海里,也是海嗣探測的極限距離,現在進行戰術規劃。”

布萊克在指揮室,環顧眾人:“根據黑蛇的情報,目前逆卡巴拉樹大概是在海拔四千米上下的海底,根據剛才釋放的探測器顯示,逆卡巴拉樹周圍存在極大量的海嗣,這些海嗣分層保護這棵樹,從最外層的普通海嗣,到最內層最龐大的海嗣,幾百米長,如同現實中的巨獸一般。”

布萊克開啟全息投影:“我的計劃是,由於內層敵人過於強大,正面對抗勝算渺茫,而我們的目的是保護羅德島撞到逆卡巴拉樹,不能讓其對羅德島有過多損害,因此我們將從這裡直線潛入,同時釋放準備好的誘餌彈吸引海嗣們的注意力,趁著海嗣的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間,我們以最大速度衝向逆卡巴拉樹的方向。”

“米莎和閃靈小姐,你們來負責這艘船的防禦,在撞擊之前,我們的船至少要可以動。黑蛇,你和我一起駕駛羅德島,你知道逆卡巴拉樹的位置,歆雨……”

“我來負責我的老本行吧,”歆雨率先說,“我來指揮全域性,臨場應變。”

“好的,計劃那差不多就是這樣,我們用二十分鐘準備。”

布萊克輕輕咬了一下唇:“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如果失敗了,我們整個種族都會滅絕,這個星球將將成為一棵逆卡巴拉樹,向宇宙擴張,將更大的世界變成墳墓。”

他站直身子,緩了一小會,說:“這一場戰爭下來,我犯下了很多錯誤,我失去了整合運動的夥伴,失去了我最親近的人,也失去了羅德島的大家。你們是對的,我是一個懦弱的人,徒有神的力量,卻誰也救不下來。我也不奢求你們會不會給我最後一次機會,但是我向各位保證,這一次,我會全力以赴,盡我所能,去拯救這個世界。”

“加油,各位,為了我們的家園。”

“你和他們,也是說同樣的話麼?”米莎輕聲問。

布萊克回以她一個悽慘的微笑:“不,我只是給予他們希望而已。”

“希望越大,絕望越深。”黑蛇說。

“那個世界的我,是怎麼看待死亡的呢?”

歆雨和布萊克正在做艦體最後的檢測,歆雨問。

“你一開始,很害怕它,拼命地想逃離,因為你不知道,活下去是為了什麼,你拼命想找到活著的意義。我們……結婚以後,你對於死亡……就越來越看淡了。”

“你曾經說‘我像一張糖紙,守護內在的糖果是我全部的意義,人們看到我,就知道我的內在一定是甜蜜的,當我的糖果可以給人們帶來片刻的享受的時候,我也就滿足了。’”

“嗯……呵呵,”歆雨微笑了一下,“和我想得一樣呢。”

“但是……我不希望你這樣。”布萊克看向歆雨,“我是你的糖紙,你是我的糖果。”

“你不是糖紙,你是糖袋,裝了好多顆糖果。”歆雨上去抱住他,笑著使勁蹭布萊克。

她靠在布萊克的懷裡,看著無際的大海。

星空,海洋,神秘的藍光照亮了整片海域,在這幅宏偉的油畫上,海浪就像油墨的痕跡,發光的海魚像一根根畫筆的觸痕,在這幅畫上留下一道道光與影。

“好美。”她說。

一隻鯨魚突然衝出海面,就像被群星簇擁一般,劃出了一道青色的銀河,鯨魚落入水中,就像畫師厭倦了用畫筆描繪,轉而用大片的色彩渲染這幅鉅作。

“它們知道死亡嗎?”歆雨依偎在布萊克懷裡問。

“對於它們來說,生是一切,死不存在,兩者是割裂的。”布萊克回答。

“它們一定知道活著是什麼,但是不會知道死是什麼。它們不是在逃避死亡,而是在追逐生存。”

“這樣啊……”歆雨喃喃道。

魚群從羅德島面前經過,分流。

“我們結婚了,有孩子嗎?”歆雨小聲問。

“……”

“他還是她,叫什麼名字呢?”

“……”

“我該去準備一下了。”布萊克起身。

“去吧。”歆雨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閃靈站在觀望臺邊,默默地看著羅德島的脊骨。